可惜他的手并没有成功落下,因为陷入幻境里的杨羡鱼晃悠悠抬起一只手,以四两拨千斤之力绕过他的手腕,五指宛若莲花盛开,而后猛地收紧,擒住了他的手,食指与中指掐在脉搏处。
场上霎时呼声一片,不过当有人仔细望过去,这才发现,杨羡鱼居然还是一副木然的模样,双眼直直地与渡尘对视,压根就没从幻境里醒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所有人一头雾水,他们就没见过有人陷入幻境里却还能动的,杨羡鱼这到底是醒还是没醒啊?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可有时却恰恰反了过来。唯有渡尘自己知道,杨羡鱼能够成功接住他的攻击,只不过是源于本能反应罢了。他并没有将自己的手从杨羡鱼的钳制下抽出来,而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再无动作,仿佛静静等待猎物入网的蜘蛛。
他在等,等一个时机。
当所有的妖兽和魔修都被杨羡鱼杀完,也到了月落星沉之时。她踩在犹如小山堆的尸体上,眺望远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的星辰,擦拭去脸颊的鲜血,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疲倦和寂寥。
周围寂静一片,死气沉沉,每呼吸一口,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寻了个干净的沙地,杨羡鱼慢慢坐下来,沉寂在夜色里,与之融为一体,任由夜色凉如水,侵蚀自己温暖的躯体。
其实她从未告诉任何人,在古战场里,比各种可怕的妖兽和防不胜防的袭击,她最害怕的,是日复一日的孤独。
永远不会有人来,也永远不会有人看见她。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抵挡不住倦意的袭来,耷拉下眼皮,意识深处仿佛有一双手,把她拖往梦境。
……
“阿鱼。”
杨羡鱼陡然睁开双眼,理智回笼。
毫无征兆的头疼欲裂,令她“嘶”了一声,五指合拢捶向自己的脑袋,喃喃道:“怎么就忍不住睡过去了呢……明明还在古战场呢,我这心也太大了吧。”
一只冰凉的手抓住她捶向自己脑袋的手,同时另一只抚上她的太阳穴,轻轻按压转动,从指尖处传来的丝丝凉意沁入肌肤,说来也怪,脑袋里的疼痛霎时就被缓解了。
杨羡鱼忍不住喟叹,几乎瞬间就被这舒服的手法折服了,享受了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有哪里不对。
“不对啊,我不是在古战场吗?”她一个激灵,拿下还在太阳穴上的手,鲤鱼打挺坐起来,扭头一看,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不大的小竹屋里,拾掇得干干净净,所有生活用具一应俱全,而萧清明穿着粗布麻衣,就坐在床头,神情里浸染无边温柔,薄唇扬起一个清浅的弧度,正在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见她醒来,萧清明忙端过一碗碧色茶水,送到她的唇边。
如凝脂般的指节根根分明,和碧绿的茶水对比鲜明,更衬其肤色白皙,好看极了。
杨羡鱼一时语塞,被眼前美色所惑,也忘了自己要问什么东西,就着他的手喝下茶水,末了还得到了美人帮她轻柔地拭去唇边茶渍,语带调笑道:
“怎么喝得这样猛,也不怕呛着?”
杨羡鱼被伺候得舒服了,两腿一蹬,打量起这间不大的屋子来:“这是哪?”
她留意到自己身上穿的也是粗布麻衣,不偏不倚和萧清明所着刚好是同一款式,顿时乐了,甚至颇觉新奇,拿手扯了扯。
萧清明转身把茶碗放好,手上动作不停,同时回复她道:“我们家。”
他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更不是其他什么人。
杨羡鱼思忖了会儿,脑中灵光一现,抬眼看向萧清明:“我们成亲了?”
萧清明定定地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昨晚和薛汐汐去赌场里玩,后来又喝了点花酒,我好不容易将你背回来,你倒好,这一觉醒来,就把事情忘了个干干净净。”
杨羡鱼愣了一下,眨眨眼睛,“啊?”
“啊什么啊?”萧清明气笑了:“醒了就去砍柴,你中午还想不想吃饭了?”
一脸懵地被萧清明赶出家门之后,杨羡鱼在砍柴的途中遇到了蹲在路边嗑小瓜子的薛汐汐。
她拿脚踢了踢薛汐汐:“给我来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