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一天,陆姩和陈展星在东五山见面了。
其实一个月前,她已经听周围人八卦说,山头的另一边有男人。
而且是一大群。
东五山能出现什么男人,无非就是禁闭区的那些。
是不是陈展星那组,尚未得知。
记忆的神奇之处在于,陆姩以为她早遗忘了事发时陈展星的模样。后来,又突然从回忆的角落捉出一个人来。
一切和他有关,一切又与他无关,由始至终他都是旁观者。人渣的朋友当然是人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而已。
陆姩被分到的是女C组。每个星期五的上午前往东五山上工,负责山下的耕种和山上的种植。
上山的路越走越高,她个人喜欢这样的登高式劳作。
男女分区,中间设有一圈密细铁网。
从远处眺望还是能见几下的。闷坏了的一群男人,在这时总是忍不住咆哮几声。
陈展星扛了把铲子,正在树下铲泥。他有些心不在焉,向铁网那边望过去,搜索着陆姩的身影。
其实不用他找,旁边的几个男人念叨上了。
男人甲:“那个C3079长得真漂亮。”
男人乙:“C3475也不错。”
男人甲:“还是C3079妙。她是不是经常偷看我,说不定——”
陈展星剜过去一眼,同时狠狠地铲了一把泥。
男人甲的后半句话就此吞了下去。
C3079是陆姩的禁闭码。除了探视时,警卫照顾她的面子,其余时间都以C3079称呼。
这时,陆姩向对面的树下瞟了一眼,从草丛里走来,离铁网近了。
好几个男人一边顾忌警卫,一边垂涎女色,追着陆姩,到了铁网边。
陆姩抬起了头,直勾勾看向陈展星。
他笑了笑。她会过来铁网边施肥,果然是有目的。他走过去,轻唤:“陆小姐。”除却这身禁闭服的颓废,听他的和悦声音,看他的潇洒身姿,依然是身居高位的陈家少爷。
蹲在泥土边的陆姩仰望他:“你不怕我杀了你?”
“这话不是接受受罚的人该说的。”陈展星上前一步,为她遮挡午后日光。
她却不喜欢被他的阴影笼罩,站了起来。
他这么近看,果然见到了她干燥脱皮的额头和脸颊。
“P7145,你进来好几个月了。”她把外套松了拉链,撩了下里衣的领口,“过不惯寂寞难耐的日子吧。”
陈展星眉峰一挑。
“兽性大发时,如何解决呢?”她堆聚着歹毒的风情,解开两颗纽扣,低腰观察他的神色。
他的眸色瞬间沉郁。平时在禁仓里燥了,只能暗暗隐忍,或者自己动手。除了东五山上工的日子,他连一头母猪都见不到。眼前的这片莹白,他几个月没见过了。
因为克制,爆发更迅速,陈展星像一只掉入陷阱的蛰兽,极力压抑着粗野的呼吸。
陆姩扣上扭扣,拽紧了外套。
“C3079!P7145!你们赶紧回归原位!”远处,警卫拿着电棍跑过来。
陆姩朝陈展星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了。
陈展星狠狠地抬脚,踹在铁网上。换作以前,她这些只能称之为小场面,现在他很久很久空着,这女人存心想让他火烧心头。
“陆姩!”
*
直到结束上工时间,陈展星的心头萦绕的还是粗重的“陆姩”两个字。
其他男人多少感觉到了什么,他们不去招惹他。
酷爱拍马屁的埃里走上前:“陈哥,你今天特别有男人味啊。”说完他自己咯噔了下。“男人味”这个词放在男人堆里,和臭汗熏天无异。但出口快,已经收不回话了。
陈展星不介意褒义或贬义,不过,他在男人面前敛起了自己的“男人味”。走过玻璃门,他停下望了眼玻璃里的倒影,随口问:“难道我昨天没有?”
“有,都有,但是今天非常特别。”埃里跟在陈展星的后面。
特别在哪,无非是被陆姩撩起火气罢了。陈展星眼睛向后扫:“我今天发现,埃里你身材生得壮,但是五官很适合当小白脸。”
埃里干笑一下。他天生骨骼大,整个人比陈展星壮一圈。但是埃里知道,丛林猎豹轻盈瘦削,弹跳舒张,这种猫科中的异类是全世界最高时速的动物。
壮或不壮,跟强大不强大没关系。
“陈哥,你快出去了吧?”埃里比谁都记得陈展星的日子。陈展星一旦离仓,埃里又要寻找新靠山。
“嗯。”陈展星应得比较模糊。
埃里笑着说:“恭喜陈哥。”
“恭喜的话先留着。”
“哎?”埃里不明就里。
陈展星没有再回答,因为他自己也不是百分之百下定了决心。他在这里找到了新的乐趣,居然有延期的念头。
陈展星看了眼日期。
这天是十月二十日。
晚上的自由时间,一群男人吆喝打闹,最后在警卫的警告里乖乖收声。
陈展星半躺在床上。明明有股气力需要纾解,可他这天非常懒散。人不想活动的同时,思绪浮游。
他计算了自己和陆姩的上工时间,大约一个月就能撞上一次两次。他要不要为了这一天两天,继续忍受房间里这群臭哄哄的男人。这是孰轻孰重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