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壁陡峭,江流澎湃。
白衣少女一身狼狈,立于悬崖顶上,摇摇欲坠。几步开外,却有母女模样的俩人步步紧逼。
“棠儿,快些交出医书!不然以后别再叫我娘!”
忍住满心酸涩,南棠死死咬唇望向对面华服妇人,因为她想看清楚,那熟悉的皮相底下究竟藏着一颗怎样的心:“娘,宁晚晚欺我辱我,还抢走了苏大哥、如今更要夺我医书作陪嫁!可你……你为什么还要我对她一再忍让?难道你忘了,她不过是你的继女,而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然而,南棠的撕心裂肺、字字泣血却根本没有唤起邬青莲一丝一毫的怜惜:“我管不了那么多!”
“我只知道晚儿三日后便要嫁入苏家,苏家以医传家,若她无此医书作陪嫁,势难在苏家人面前立威,日后更不可能拿到苏家的掌家权……”
顿了顿,邬青莲神情复杂地睨了眼南棠面庞那片只留下淡淡印痕的胎记:“再说了,当日是你自己没本事留住苏慕白,怨不得晚儿半分!”
邬青莲每说一个字,南棠的心便凉上一截!自然,她也没忽略掉对方眼底那毫不掩饰的凉薄、怨毒,还有贪婪。
终于,她一点一点抬腕,轻轻抚上脸颊……触手冰凉!
呵,原来心凉透了,竟连眼泪都是冷的。
不过有这样的亲生娘亲,自己的心一早就该凉透了!偏生自己从前总选择相信她,相信她是有苦衷的,是为了自个娘俩能在宁家安身立命,才故意待自己冷淡疏离,才会要自己忍气吞声、委屈求全!
可是南棠,你好蠢啊!你早该看出来,她对宁晚晚的关心体恤都是那样的诚心实意,没有半点掺假!哪怕到了眼下,她仍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宁晚晚!可……明明自己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不知为什么?南棠突然很想笑,却偏偏怎么也笑不出来,最后只挤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好,不就是一本医书吗?我给你们!”
南棠这厢刚把医书掏出,对面的宁晚晚和邬青莲立马两眼放光,面露贪婪之色。
很快,俩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绿衣飘飘的宁晚晚便得意地娇笑着,一步一步朝南棠婀娜走近:“妹妹该早点答应的,那样就不用吃刚才的苦头了,也不至于把娘亲气成……啊!我的医书!”
听到宁晚晚绝望尖叫,南棠却仿若未闻,只仍旧一下接一下,狠狠地、机械地撕扯着医书,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往半空一抛!
真好看哪
碎片扬扬洒洒,犹如天女散花般在半空尽情飞舞,旋转,最后倦了、乏了,才随风卷入深不见底的山崖,再不复见……
痴痴望着渐渐恢复明净的天空,南棠心头充满了久违的轻松和解脱……从今以后,除了我自己,谁也别想抢走我的东西!
突然,啪的一声脆响!南棠头一歪,险些一头栽下山崖。
未等站稳,邬青莲狰狞的面目已在其面前猝然放大:“贱人,去死吧!”
下一刻,南棠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出半个字,身子已被狠狠一推!直直地一头栽了下去……耳边风声凄厉,却异常清晰地送来了崖顶上的声音。
“娘,你shā • rén了——”
“哼,那小贱人不识抬举,死了就死了!而且娘早就想好了,人人皆知她最近总爱往山上跑,若日后有人问起,就说是她自己上山不小心摔死的。”
“可、可苏家那边……”
“放心!你肚子里怀的可是苏家骨肉,还有,你父即将坐上院长之位,那苏家自然也得权衡一二。”
身悬半空,南棠眼神已渐渐失去活力,但心头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错了!若有来世,绝不要再托生于邬青莲之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