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妈妈一怔,跪坐去蔚茵身后:“太夫人不是说夫人不算穆家人,应当扯不上你的。”
蔚茵摇头,嘴角浅浅一抿:“太子那本名册上记了我的名字,必然是逃不开的。”
“这可如何是好?”槐妈妈忍不住垂泪,蜷起手指拭着眼角。
蔚茵抬头看着乌沉沉的天空,心中泛起悲哀。当朝律法严苛,天子最忌讳犯上作乱者,男丁怕是轻则流放,重则处斩。
至于女眷,下场可能是生不如死。
她不想要那样的下场,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况且还在父母坟前起过誓,要将阿弟抚养长大,看他娶妻生子,成为蔚家家主。
可是看眼前的形势,侯府最多只能撑两三日,只待宫里列出各项罪名。不然,身为太子的傅元承怎能亲自前来?
“我想去太夫人那边。”蔚茵回过身,眼神清明。
“这?”槐妈妈指指紧闭的院门,“咱们出不去啊。”
蔚茵双手往膝盖上一放,轻盈站起:“妈妈,一会儿你去炖一盅雪梨银耳汤。”
没用多少时候,一盅清香软糯的汤羹做好,端正摆在红木托盘上。
蔚茵端着托盘,手腕上隐隐带着昨晚的攥痕,索性套上一串红珊瑚珠遮掩。
她打开院门,一提裙角迈步出了垂花门,还不待站稳,就见两把银枪指到她面前,尖利枪头被雨水洗出寒光。
“太子有令,不准出去。”守卫冷冰冰撂下一句话,并不因为对方是个娇娘子就客气两分。
蔚茵吸了口气,眼睫被雨丝润湿分外卷翘:“我去为太夫人送清肺汤,她咳症犯了。”
“不行不行,快回去!”
“吵什么?”雨中大踏步走来一个大高个儿,一声深灰色劲装,显得人孔武有力。正是昨夜那位叫庞稷的人。
守卫忙收起银枪,对着来人恭敬叫了声:“庞统领,她非嚷着要去太夫人那儿。”
庞稷拧眉,一双虎目看去垂花门下女子,粗着嗓门:“夫人回去,别让咱们为难。”
说完转身就走。
“统领。”蔚茵喊了声,“太夫人年纪大了,最近吃不好睡不下,昨夜更是晕倒,请你体谅一下。”
庞稷回头看看,目光落在红木托盘上。昨夜太夫人晕倒所有人都知道,封了府邸之后,那寿安院也没再进去人,如今这般形势,一个老人家怕也成不了多久了。
见庞稷不语,蔚茵赶紧又道:“只是送一盅汤羹,统领觉得不妥,可以让人跟着。”
“送去就回来。”庞稷也不再为难。
如此,蔚茵自己去了寿安院,身后几步远跟着一个守卫。
雨不大,进去时只沾湿了肩头。
想来是太夫人还有些分量,院里安排了三个婆子。
蔚茵进去房中,太夫人坐在床上,腿上搭了一条薄毯,佝偻在昏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