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秃的古树枝丫越过墙头,斜斜探出,夜色中张牙舞爪。
这一趟看来是白走。
如此,蔚茵心中起了淡淡失望,缓缓转身往回走。
刚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回头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那边深墙下瑟缩着几个身影。
天冷夜黑,几个半大的乞儿搭着一张破毯子,一块聚在避风的墙角取暖。
庞稷警觉的上前挡在她面前,虎目盯上那几个乞儿。相比较,似乎对方更为怕他,缩在那里再不敢动。
“莹娘子,公子叮嘱早些回去。”他松开搭在刀柄上的手。
见蔚茵还在看,庞稷两步上去,从身上掏出一枚荷包,交给一个大点的孩子。
马车已经停在巷子口,蔚茵回过身往外走。
。
正厅,灯火明亮。傅元承坐与正座,手里攥着一个小瓷瓶。
下首处站了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肩上背了药箱,腰身微躬:“是莹娘子头疾的止疼丸,十日的用量。”
傅元承将瓷瓶往桌上一搁,抬头看去大门方向:“有劳沈太医。”
“不敢,”沈太医话语顿了顿,看眼主座上人的面色,“依老臣看,莹娘子不会再记起。”
傅元承斜睨一眼,眉尾松松一垂:“沈太医好好诊治就好,别的……”
“别的,老臣什么都不知道,”沈太医腰身垂得更低,抬手一摆,“殿下放心。”
傅元承微颔首,转身踱步离开,暗处的沈太医抬袖擦了擦额头。
外面,玉意一直在等着,见傅元承出来赶紧跟上。
“就快子夜了,属下已经安排好车架,公子该何时回去?”她提醒一句。
平时,傅元承不会太晚回东宫,毕竟他一个储君时时被人盯着,哪怕是睡了几个时辰。而今日却奇怪,他居然很晚从外面回来,以至于现在也没看出要走的意思。
傅元承不语,薄唇抿成线,扫了眼毫无动静的大门。
心中生出烦躁,他单手背后往暗处走去,轻飘飘留下一句话:“下去罢。”
寒夜冰冷,傅元承沿着墙根走着,耳边除了风声再无旁的。
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呆在东宫,扮演那个勤政的太子,留在这边没什么意义。
嘴角扬起一个讥讽的弧度,他理了下斗篷,随后往大门方向走去,回东宫。
走到回廊尽头,庞稷刚好出现,强壮身躯丝毫不惧寒风,仍旧是一身修身劲装。
傅元承见着庞稷,脚下一顿,下意识往人的身后去看,什么也没有。
“主人,”庞稷躬身抱拳行礼,“一路上没有异常,莹娘子已经回房。适才处于稳妥考虑,我们是从后门回来。”
傅元承嗯了声,握紧珠串的手稍松,随后在廊下调转了脚步。
庞稷跟上,想着应该再具体汇报些:“娘子只在侯府外面转了转,后来帮几个小乞儿买了些吃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回来得晚。
傅元承手一紧将珠串收进掌心,薄唇一平:“小乞儿?”
“怕是那里很快就会变成乞丐窝子。”庞稷回道。
傅元承回头看了庞稷一眼,问得平心静气:“什么样的乞丐?”
“就一些半大孩子。”庞稷心中一跳,突然意识到什么,“主人,我这就回去将那些小子逮回来。”
傅元承手背去身后,凉凉道:“不必。”
“是。”庞稷浓眉一皱,不明白傅元承心中所想。
傅元承没再管庞稷,转过假山,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正院,柔柔灯光在寒夜中格外温暖,像一双无形的手在招引他回去。
他的步子快了些,进去院门就见着婆子们来回进出。
屋中,蔚茵褪去夹袄,穿着轻盈单裙坐在炭盆前烤火。
傅元承进去卧房,就见着纤瘦女子恬静如画,脸颊被炭火熏上两片红润。豆蔻梢头,妙龄娇俏。
“公子?”蔚茵站起迎来门边,唇角浅浅。
她没想到这么晚傅元承还留在这儿,所以她图松快舒服,只着了单衣。
傅元承伸手将人揽来自己身上,单臂圈上细腰,另只手抚上女子脸颊:“阿莹回来了。”
看,她回来了。那座侯府根本不能让她记起什么,她能去的地方,只有他这里,依仗的也只有他。
她不会再跑,现在这是他的阿莹。
作者有话要说:看看是谁在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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