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霄佩以为他们是在笑她的去而复返,尴尬地向沈明泽解释:“那个,我回去之后听说他们都来了,所以……”
所以她觉得无聊,干脆又回来了。
启润和问天笑得更大声了,也不知这句话笑点在哪。
普坤发出一声急促的笑音,连忙掩饰地说了句,“阿弥陀佛。”
席霄佩不明所以,然而被这些笑声传染,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沈明泽嘴角微扬。
夕阳的余晖里,五个相貌出众的年轻人笑得没了形象。
修仙界暗流汹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生死存亡迫在眉睫。
这些都没有挡住他们此刻的开怀笑容和飞扬神采。
*
数日后。
一行白鹤引颈振翅,划过长空。
山水间传来渺渺仙音。
灵悟峰四处都挂上了薄如蝉翼的丝绸,风一吹,便更像是天上仙宫了。
这些丝绸可以隔绝灵力感知,小门派能得一块便足以奉为镇派至宝,太一剑宗却富有到可以用来做装饰品。
灵悟峰是太一剑宗最大的山峰,也是这次论道大会的举办地点。
论道大会百年一次,如果修为不够,也许一辈子只能看见一次这样的盛况。
灵悟峰中央设了一个巨大的传道坛,会有成名已久的修士向众人讲述自身感悟。
外围设了几个小擂台,供切磋比武、验证所学之用。
坐而论道,起而行之。
能来参加的人,要么是已能执牛耳的豪杰,要么是天赋异禀的新生一代。
他们都是人族的顶梁柱,现在的、未来的。
论道大会没那么多规矩,听与不听,全看自己,随意的很。
唯有宣布论道大会开始的第一日,参与的人都必须出席。
这大概是一种仪式感。
接着会有主办方的掌教寄语,这个流程一度被系统吐槽为“仙侠世界的领导讲话。”
以沈明泽的地位,他自然是最后出场。
他踏着风出现在上空时,所有人躬身行礼。
就连启润四人也抱拳作揖。
沈明泽凌空而下,仿佛虚空中多了一道看不清的阶梯,他不疾不徐、闲庭信步。
而当他落到地面,脚步踩上大地的那一刻,万人齐声见礼:“见过明泽真人。”
这一幕完全没有经过排练,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恭敬弯腰,向中央这人致以最诚挚的崇意。
这些人里,有初入山门的稚嫩少年,也有功成名就的大能。
晏鸿竹也在其中,他身旁是顾行墨。
顾行墨虽然平时看起来不着调,但这种涉及宗门脸面的大事,就是再不情愿,他的动作依然是标准的。
晏鸿竹悄悄抬头。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曾经的这位师尊是正道魁首,可他从来没这么真切地感受过这四个字的分量。
晏鸿竹心里有些惶恐。
如果这人坚持飞升,宗主挡得住吗?
沈明泽轻轻拂袖,“不必多礼。”
于是一阵力将所有人轻柔托起。
沈明泽做过人间帝王,也当过开山道祖,受过万人跪拜,也见过众仙俯首。
这幅场面虽然震撼,对他而言却也不算什么。
席霄佩给他传音:“道友,瀚海阁见。”
沈明泽微微转头,见问天与普坤和尚同时对他一笑。
显然他们都约好了。
启润不行,启润还得领导讲话。
自那日浮玉山小院相聚之后,几人的关系莫名亲近了许多。
见面时要么直呼名字,要么称一声“道友”。
不像之前“魁首”、“宗主”、“楼主”、“宫主”……
席霄佩说,听得她头都大了。
四人光明正大早退,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启润看了眼他们离去的方向,默默把要说的话删减了一半。
瀚海阁是一栋小院子,比浮玉山的要精致许多。
院子里种满了一树一树的繁花,花瓣飘摇落下,姹紫嫣红,好看极了。
席霄佩扔了一坛酒过来,沈明泽伸手接住。
她近来是越来越不耐烦保持宫主的模样,总不肯好好坐着,不是翻到屋檐上,就是坐在树枝上。
沈明泽几不可见地弯了弯嘴角,想起了闻景。
闻景也总喜欢待在树上。
问天笑着说:“怎么不见你给我一坛酒?”
席霄佩靠着树干,往自己嘴里倒酒,“我瑶池宫的酒名满天下,要喝可得付钱。”
“那他呢?”问天看沈明泽拿着酒又不喝,颇觉浪费。
“谁叫我有求于他。”席霄佩问道:“沈明泽,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沈明泽将酒坛抛给问天,却被匆忙赶来的启润自半空中接住,他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可早听说过这酒的美名了。”
沈明泽看着席霄佩询问的目光,轻声说道:“快了。”
普坤和尚叹息一声。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没有正确,只有错误。
世间安得双全法。
只能看,他们更能承受哪一个错误。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好讨厌小徒弟哦,这是我没想到的。
我写的时候还觉得很正常,觉得这就是一个很胆小的小孩子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