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康会长紧赶慢赶,他不知道自己的寻人之术有没有用错,也不知道找到的是活人还是尸体。
只紧守着一丝希望,抱着一分期许,向着指引的方向埋头赶路。
直到他听到了一阵哭声,那是曲从霖的声音。
鲁康会长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男儿有泪不轻弹,曲从霖自小坚强,怎么会哭成这样?
是那四个孩子,有谁出事了吗?
会长往前踉跄了一步,心中隐约生了怯意,然而他很快稳住身形。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至少从霖还活着。
鲁康又往前走了一段,待看清眼前景象,顿时惊喜地大声道:“辛铭、季由微、夏侯同?你们都活着?”
小队四人各自站在一角,气氛有些怪异,没有人注意他的到来。
鲁康会长仰头大笑,他没察觉到不对劲,或是察觉到了但没顾得上。
鲁康迅速给大长老发了一条报平安的消息,然后上前,用力拍了拍离他最近的季由微的肩膀,“好小子,好样的……你手怎么了?”
鼻尖能嗅到浓郁的血腥气,鲁康从兴奋中回过神来。
天师的右手是很重要的,因为要握剑、要掐诀。
季由微手上的伤口很深,几乎已经被贯穿了掌心,血一直在流,他像是感觉不到痛。
这要是伤到经脉,很可能会留下永久的后遗症。
鲁康会长握住法器一角,沉声道:“季由微,松手!”
季由微没有理他,甚至因为鲁康的动作,手掌攥地更紧了些。
鲁康见状,另一只手在他的手臂上轻点了几个穴道,季由微不受控制地松开手。
法器被紧握在季由微手里的那端已经完全被染红,鲁康顿觉不妙。
他一边给季由微止血,一边抬眼看了看周围三个也不是很正常的人。
辛铭紧紧捂着耳朵,头埋在膝盖里,看不清神色。
夏侯同安静地站在一旁,脸上满是泪水,他眼睛睁的很大,却没有任何焦点,嘴唇不自觉地开合,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没发出任何声音。
曲从霖脸上微微红肿,有一道很清晰的掌印,跪坐在地,泣不成声。
更别说自己身边的季由微了,他那么用力地拍他肩膀,可季由微却好像没反应到身旁有人到来。
他们要是这种警惕性,早死了千百回不止。
鲁康面色凝重,难道他们陷入的不是魇阵,是别的迷惑心智的阵法?
鲁康念了一段清心咒,帮助他们集中精神。
往日很有用处的咒法这次起效却很缓慢,好半天四人才有了微小的动作,不再像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曲从霖渐渐止住了哭声,然而眼泪依然不停滚落。
鲁康把他扶起来,脸色很不好看:“从霖,发生了什么事?谁打的你?”
欺负他们家小孩,是当天师协会无人吗?
“我……”曲从霖微微闭眼,试图阻住泪水,他声音嘶哑:“会长。”
会长见多识广,说不定,说不定他有办法救救明泽!
即便救不了,能够让这人多撑一段时间也好,至少该让他们给他一个美好的回忆。
这人重回人世一趟,不该只承受到恶意。
“会长,明泽他……”曲从霖再度哽咽,说不下去了。
但这个名字像是一个开关,其余三人终于抬头,齐齐看向会长。
曲从霖还没说完,其余小队三人却能猜到他想说的话,于是都眼巴巴地等待鲁康的回应。
他们忘了,鲁康没有这种只几个字就能听懂的本领,于是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是问罪来了。
当下正气凛然地保证:“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你们一个说法,不会轻易放过沈明泽的。”
“什么意思?你想对明泽做什么?”季由微还有些不太清醒,他忽然像是珍宝被夺的恶龙,戒备地瞪着鲁康,目光中迅速划过一丝凶狠的杀意。
他入协会不过半年,之前从未见过会长,自然对他没什么感情。
印象最深的,大概就是鲁康对明泽的不喜和针对。
季由微不能容许任何人伤害明泽,一丝一毫的可能性也不能有。
鲁康微愣。
曲从霖很快反应过来会长在想什么。
如果是辛铭他们,他会很生气地骂他们一顿,把他们骂醒。
但是却不能这么对会长,他有求于他。
“不是这样的。”曲从霖神色黯然,眼睑颤动,“是明泽救了我们,会长没发现魇阵没了吗?”
这倒是早就注意到了,但不是还没来得及问嘛。
季由微手上的伤口,曲从霖脸上的掌印,哪个不比已经结束了的魇阵要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