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下放着炭盆,不冷,云皎给她搭上披风,去后院瞧柳彦祯。柳彦祯已经喝下解酒汤睡下,云皎在门口看了会,便阖上门,免得冷风吹进屋里让柳彦祯受凉。
任辛道:“云姐姐,你就放心的和萧大哥一起去吧,我会照顾好师父,等你下次来看师父,师父肯定还身子骨硬朗着,还能训我,揪着我耳朵走。”
云皎失笑,安下心来。
许府离药铺不远,云皎干脆将楚笙背回去,她身量比楚笙高出些许,身子骨在抵达赦南镇,不再奔波后,也已养好,背楚笙亦不困难。
背着人,走得慢了些,寻常一盏茶的路,云皎走了约摸一炷香。
她将人背入许府,有丫鬟前来帮忙,恰巧萧朔和萧翊从书房内出来,见状,萧翊在顷刻间完成了天人交战,走向云皎,“我送她回屋。”
在丫鬟的帮忙下,云皎已经把楚笙放了下来,正搀扶着她,闻言瞟了眼楚笙,笑眯眯点头,把楚笙交给了萧翊。
萧翊很轻易将楚笙横抱而起,刚转身还未朝房间走,便见楚笙蓦地睁开了眼,眼中的醉意和迷蒙在一息间消散,充满戒备。
突然腾空带来的失重令人心惊,楚笙看清抱着她的人是萧翊,松了口气,又转动眸子寻找云皎的身影。
“醒了?”萧翊垂眸问,他能明确感受到楚笙开始的紧绷和后面的放松,看着楚笙的神情,萧翊拿不准要不要将她放下。
楚笙似没听见他的声音,目光在寻找到云皎后顿住,眨了眨眼,神色又变得迷蒙,闭上眼重新睡了过去。
萧翊:“…………”
萧翊沉默了一会,送她回房,将她放床榻之上,盖好锦被。萧翊在床畔坐下,视线定在楚笙安静的睡颜上。
她太紧绷了,才会在感知到可能存在危险后,强迫自己从醉酒状态中醒来,在清楚自身处境是安全的后,才能安心闭上眼。萧翊不知流放路上遇到了多少危险,让她即使在抵达赦南镇,安稳生活半年后,依旧如此戒备。
楚笙翻了个身,手露在外,指尖几乎要触到萧翊的手,见她如此不设防的姿态,萧翊手指微动,平静的心湖荡起涟漪……楚笙对他不设防,他在楚笙的可信任范围之内,萧翊不由自主的想抓住楚笙的手,伸出手后,却又怕惊扰了她安睡,萧翊手一顿,重新掖被角,盖住楚笙的手。
萧翊又坐了会儿,才起身离开。走出楚笙房门时,他嘴角还带着不甚明显的笑。
今日天气晴朗,云皎和萧朔并未进屋,明着是在院中晒太阳暖身子,实则是在盯萧翊。云皎是何心思萧朔再清楚不过,自是要顺着她。
萧翊甫一出门,便对上了两双眼,顿时,萧翊嘴角笑意一收,面无表情回望他俩。他的冷脸完全唬不住萧朔和云皎,六目相对……最终还是萧翊败下阵,先退为敬,往书房而去。
云皎与萧朔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然,没忍住笑了笑。
萧翊:“…………”
萧翊转身,向萧朔微扬下巴,“跟我来。”笑他,他们也别想好过。
萧朔跟着萧翊走了,云皎拿了些东西进屋,顺便照看楚笙。
日落时分,楚笙醒来,云皎倒了杯水让她喝下,聊了会体己话,将忙活了半下午准备的东西拿给楚笙。
那是一两个巴掌大小的荷包,荷叶边的,收紧了精致好看,楚笙拆开一看,里面瓶瓶罐罐,都是伤药,外伤的救急的保命的都有。
云皎道:“这是我找张婶帮忙缝的荷包,里面的伤药柳大夫也帮了不少忙。你千万要保护好自己,别事事都自己冲最前面,知道吗?”
“知道了。”楚笙点头,一手捧着荷包,一手伸向枕下,掏出一支翠竹似的玉,下边坠着淡青色流苏,好看极了。
楚笙拽着流苏拧了半圈,竹节下部出现一个小口,透过小口,可看到泛着寒光的针尖,楚笙拉过云皎的手,让她感受竹节上雕刻的凸起竹叶,“这里一按,就能触发机关,射出铁针,你只肖将这对准敌人。”
和云皎分开,楚笙最担心的亦是云皎的安危,萧朔不能时刻将云皎纳在羽翼之下,云皎又无武功傍身,若是遇到危险,又该如何自保。想来想去,楚笙给云皎做了这么一个小玩意,以求她能自保。
云皎点头,抱着楚笙不松手。
天色暗了,到了用晚饭的时辰,张婶已准备好了饭食,有丫鬟来唤云皎楚笙二人前去用饭。
众人围坐圆桌,明日便要离别,今晚饭桌上的氛围有些难言的沉重。
许留年起身敬酒,“一愿两位殿下能够拨乱反正,二愿殿下此行平安,来年再聚首。”说罢,杯中就一饮而尽。
萧翊:“如君所愿。”
次日,天未明,萧翊萧朔一行人便悄然离去。
许留年前往送别,回去时,见柳彦祯站在镇门口,身影萧瑟。
两人对视,皆叹了口气。
萧朔虽和萧翊同行而出,然两者能同行的路并不多,太阳升起之时,两人踏上不同的路。
云皎从马车上下来,同楚笙林妙娘小可挥手告别,骑上马儿,坐在萧朔身前。
萧翊道:“走罢。”
骏马拖着沉重的马车,缓缓朝富州方向而去。
萧朔拢紧斗篷,将云皎裹在其中,扯了扯缰绳,马儿疾驰而出,往青夷而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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