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宫
程期八百里加急自青夷送出的奏折此时终于送至萧泽手中,边关送来的奏折,萧泽自然多加关注,第一时间批阅。
萧泽翻开奏折查看,越往后脸色越难看,猛地摔了奏折。
他将密信传给程期,命他行事,是因为信任他,可程期呢,回报他的是什么?!
说什么军中将士皆不愿同室操戈,抗旨不从,依他看,分明是他不愿与萧朔对战!仗着天高皇帝远,抗旨不遵!
萧泽猛地一掌拍向书案,望着摔落在地的奏折,神色变换。
“皇上,沈大人求见。”有小太监进来,看见他脸色后,低着头哆哆嗦嗦禀告。
不见两个字都到喉咙口了,萧泽顿了下,将沈明远请了进来。沈西泉在攘夷做督军,或许可以让他出力逼程期一把。
沈明远迈入殿中,瞄见地上的奏折,垂下眼皮,上前几步向萧泽行礼。
“爱卿平身。”萧泽抬手虚扶了一把,“来得正巧,朕有一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不敢,”沈明远道,“皇上您说。”
萧泽道:“攘夷偏远,程期欲抗旨不遵,你说该当如何。”
沈明远暗道萧泽的意图真是半点都不掩藏,他道:“西泉身处攘夷,倒是可以为皇上分忧,只是……”
沈明远顿了下,显然有所顾虑,萧泽问:“只是什么?”
“西泉一介文弱书生,又身处攘夷军营,他就是有心……亦可能无力啊。”
“说的是……”萧泽呷了口茶,沈明远的担心不无道理,要想制住程期,不妨安排军权更重之人前往,再由沈西泉加以辅佐。
沈明远道:“臣想到一个法子,程期家人尚在京中,皇上您何不从此处入手?”
萧泽放下茶盏,掀起眼皮子看向沈明远,沈明远继续道:“既要让他忌惮,又要让他听话,您……”
沈明远压低声音,这般那般说罢,萧泽沉默思考了可行性后,点了点头。不过是却一节小指的事儿,威胁不了性命,又能让人害怕。
“去办罢。”萧泽道。
沈明远应下,退了出去。
派人去到程府,才探到程府老太太已于五日前携儿媳妇孙子孙女去了城外浮图寺斋戒,不在府中。
往年程老太太也由此习惯,是在年后前去,沈明远问:“今年年初不是去过吗?怎么又去?”
“程府下人说,是因边关战事起,程老太太忧心程将军安危,日夜不能眠,程夫人提议前去浮图寺为程将军祈福。”
沈明远皱眉,没有多想,“去将人请回来。”
那人应是退下。
浮图寺路途远,一来一回便是两日,沈明远思及今早收到的沈西泉的来信,程期已经怀疑西泉通敌,更觉得一刻也不能耽搁。
沈明远又指派了一个人,去截右手小指断指来,就在当日下午,沈明远就派人出发,可就在出发前,皇帝塞来了一个人,柳氏傀儡将军的嫡子,柳长元。
沈明远嗤笑,派一酒囊饭袋去边关有何用,没看人满不情愿吗,心中所想沈明远未表露半分,笑眯眯同柳长元交谈,顺带送他出城。
——
京城山高路远,萧朔一行三人日夜兼程,耗时半月日,赶完了三分之二的路程。
今日夜幕时分,恰好前面有一个小镇,萧朔道:“今晚我们住客栈,好好休整一晚。”
“好!”云皎应声,声音里似乎都带着欢呼雀跃,就差举双手双脚赞成了,上一次住客栈是在五天前,全身洗漱也是在五天前,近来天气愈发热了,身上难受得紧,都快发臭了。
萧朔看向她,眼中盛着笑意。
楚笙扯动缰绳,马儿发出一声嘶鸣,踢踏了两下步子,窜了出去。
云皎见状,双腿夹了夹马腹,也追了上去。
眨眼间人就走了,萧朔似想到了什么,顿时敛下眼中笑意,快速追上去。他还没忘,上次住客栈云皎是和楚笙一同睡的,这次怎么也该轮到他了,但……萧朔担心云皎未将他纳入考虑范围。
萧朔赶在楚笙云皎之前进入镇子,寻到客栈,同掌柜的道:“要两间上房。”
“好嘞!”掌柜道,“客官来的可巧,刚有一行军爷来要去了八间上房,刚好剩下两间。”
“富贵,带客人上楼,天字九号、十号两间房!”
“好嘞!”富贵人未至声先到,快步走过来。
萧朔抬头看向楼上,扫视了一圈垂下眼,“等会,我娘子还在后边。”话落,云皎和楚笙先后踏入客栈中。
云皎小声问萧朔,“你怎么跑这么快,追都追不上。”
萧朔玩笑道:“我不快,快的是马儿。”
云皎:“…………”
“走罢,上楼。”萧朔顺手牵起云皎,跟着富贵往楼上走,楚笙跟在后。
天字九号、十号房在三楼,和六七八相邻,与四五恰好面对面,到了三楼,富贵开门时,旁边天字八号房推开了门,“小二,再拿壶酒来。”
萧朔转向云皎,摸了摸她耳鬓的头发,背对八号房。
富贵道:“好好好,马上就来!”
富贵赶紧开了门,撂下一句有事叫他,便急匆匆离开给旁边房间取酒去了。
萧朔放下手,云皎莫名其妙看向他,眼中满是疑惑。
萧朔道:“和我一间房,可以吗?”
云皎看向楚笙,却见楚笙在看向八号房,察觉到云皎的目光,楚笙看向云皎,同时也对上了萧朔那双意味丰富的眼。
楚笙:“…………”
楚笙:“我想早点睡,你们也早些休息。”
云皎道:“先一起用饭。”
楚笙颔首,在富贵送完隔壁八号房的酒出来后,点了两荤两素一汤,让他快些送上来。
萧朔得偿所愿,吃饭盛汤时还给楚笙盛了一碗。
吃饱喝足,饭前要的热水也送来了,楚笙回房,各自洗漱。
云皎泡在浴桶里,萧朔在屏风外问,“要不要我帮忙?”
“不要。”云皎毫不犹豫拒绝,萧朔进来可不就是洗澡那么简单了。
赶路辛苦,萧朔也没想折腾她,没在多言,萧朔起身,在屋里走了一圈,将床榻挪开些许,倚在墙上,能清楚听到隔壁的谈话。
“京中盛传柳长元骄奢淫逸,咱家这算是见识了。十天了,才走到这儿,拜他所赐啊。”
“皇上怎么想的,派他去攘夷,督主也是,怎么不拒绝。”
“上意难测,督主哪有拒绝的机会,督主若敢说一个不字,那便是抗旨不遵。”
隔壁传来开门声和脚步声,又多了一道新的声音加入,“管不住二两肉的东西,在隔壁听着都污我耳朵。”
“又zhāo • jì了?”
“那可不是,还头牌呢。”
“哎,来来来,喝酒。”
“管他做什么,信物已经给沈大人送去了,我们慢一时半刻也无妨。”
云皎沐浴完,穿上里衣擦着头发走出来,就见萧朔连床都搬开了,云皎不由睁圆了眼睛,“在做什么?”
萧朔道:“听点有趣的。”
云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