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回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戚澜僵硬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
他赶紧从床上起来,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关门的一瞬间,他习惯性地看向青筠的房子。
他重新来到别墅大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扇暗红色铝木装甲大门,像个尽职尽责的守门神。
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可是此时,他脑中却忍不住浮想联翩。
这个时刻,青筠和柏逸川......幸福地拥抱在一起吧。
柏逸川好像和青筠同龄,青筠会叫他什么呢?
一想两人的亲密画面,喉头就涌上丝丝血腥味......
他的双眼充斥着不正常的红血丝,身体一直在不听使唤地颤抖......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并不是情侣,柏逸川留宿,也是想请教青筠演戏的问题,毕竟,青筠是《犯罪演技派》的编剧,没人比她更懂人物心理人物动机,而柏逸川,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演员......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为了探讨剧本......这个理由,可笑得连他自己都不信......
戚澜想了一晚上,不停地说服自己放弃、离开......他也下了无数次决心要放弃、离开......
可是,身体却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他还是不甘心,想亲眼确认......
难道现在还不算是亲眼确认?!
脑袋里甚至出现了一个荒唐的念头:也许,他可以等,等到青筠玩够了,历尽千帆之后,能不能在回头看看他,那个时候,他可以在原地等待的,这样的话,算不算抵消了他之前犯下的错误,她能不能原谅自己......
他想了一晚上,痛苦了一晚上......直到接到戚烨电话之后,他必须离开了。
顾不得满身疲惫,戚澜开着车去接戚烨。
戚烨借的是别人的电话,他现在在邻省一个偏远的小村庄,也不知道怎么走到那里去了。
开了五个小时的车,看到戚烨的时候,戚澜终于绷不住了,一把冲上去,用尽全力,死死抱住戚烨。
“哥,太好了,你没事。”戚澜紧紧地箍着戚烨,说话的时候,牙齿打着颤。
不知不觉间,感觉眼眶有些湿润。
“好了,好了,我没事儿,先给家里保个平安吧。”戚烨是站着的,他的腿伤已经好完了。
戚澜抱着他,久久不愿意松手。
等戚澜心绪平静下来,戚烨才发现,这个平时情绪不外露的弟弟,眼眶已经红了。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原来,戚烨被李婉月推下山崖之后,只是受了轻伤。也幸亏现在是五月,枝繁叶茂,轮椅连同人掉下去的时候,他拼命抓住了树枝,所以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在树枝的缓冲下,伤得并不严重。
掉下去之后,戚烨扭伤了手腕,在加上那个时候天快黑了,手机也没信号,他没办法,就找了个山洞躲藏,摘了些野果饱腹。
福灵山算是半个原始森林,夜晚的时候真的有野兽出没,他躲在山洞里不敢出来,第二天天微微亮他就开始找出路。
山崖实在是太过陡峭,在加上他手腕受伤,根本没有办法从原来掉下去的地方爬上去,只能朝着一个方向寻找出路。没想到越走越偏,走到邻省去了。
一路上,他饿了就吃野果,渴了就喝山泉,有时候还能在小溪里捉鱼。虽然失踪了快一周,却没有怎么消瘦,除了黑一点,身体反而越发健康了。
昨天晚上,他才走出丛林,找到一条偏远的公路,公路上的车非常少,由于人烟稀少,路上出过很多抢劫事故,很多私家车看到他根本不敢停。他拦了好久,才拦到一辆工程车借了电话。
这几天他一直用双腿走路,虽然觉得辛苦,只能靠吃野果维持最基本的生存,但是他的双眼神采奕奕,整个人精神异常。
能用双腿走路的感觉太好了,就算一个人迷失在莽莽森林,也不恐慌。要不是怕家人担心,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自己慢慢走回京市。
上车之后,戚烨才来得及仔细观察戚澜。
戚澜的双目红得不太正常,眼窝深深地陷入眼底,眼底更是青紫一片,脸色青白交加,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在止不住颤抖。
“老弟,你怎么了?怎么那么憔悴?”见到他的激动情绪应该已经过了,弟弟怎么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哥,没什么。”戚澜凛着脸,低头拉安全带,安全带拉出来之后,插了好几次,都没能将安全带插进卡扣里。
戚烨伸手拦住他,“阿澜,你坐副驾来,我来开车。”
戚澜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戚烨觉得,他好像有口气吊着,把那口气抽了,感觉随时都能晕厥。他不在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戚烨没有马上开车,他一边吃东西,一边给家人保平安。
视频电话接通后,林苑看到完好无损的戚烨,抱着戚逢山,在电话那头哭得泣不成声。
“阿烨,太好了,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天这么过的,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回来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妈,我没事,我被人救了,救我那个是老中医,那个老中医很厉害,他不仅救了我,还治好了我的腿伤,现在我已经能走动了。”戚烨干脆趁此机会将这次落难变成一个腿伤痊愈的机遇。
林苑果然破涕为笑:“真的,那太好了,我早就知道你会好的,我问了好多大师,大师都说你的福气还在后头。那个中医在哪里,我们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你这几天都是怎么过的,妈看你瘦了好多。阿澜呢,让我看看阿澜,阿澜这几天找你累得不行,你们不要疲劳驾驶,让你爸派人去接。”
戚澜从医院跑了,林苑也担心地不行,得知戚澜开了五个小时的车去接戚烨,也怕他吃不消。
这段时间以来,林苑第一次主动关心戚澜。
戚烨:“他没事,就是有点疲惫,休息一下就好。”
林苑又问,“对了,你怎么回事,怎么摔下山崖下了?”
戚烨顿了顿,组织好语言之后,才郑重其事地告诉对方:“妈,你先把李婉月控制住,马上报警,是李婉月把我推下山崖的。”
听到戚烨的话,林苑第一时间是没反应过来,她心里有一千个猜测,唯一不会猜到李婉月身上。
直到戚烨重复,“妈,报警吧。”
林苑的脸色才慢慢凝固:“......好,妈报警,她、她怎么回事,她怀着的是你的孩子啊,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戚烨冷声道:“警察来之后,让她必须做羊水穿刺,查DNA。如果孩子是我的,我会负责,如果她蓄意欺骗,我会让她在监狱里待一辈子,永远出不来。”
............
戚烨开着车往京市赶,戚澜坐在副驾,眼神有些漂浮。
车上高速之后,他虽然疲惫不堪,却也没有睡觉,眼睛空荡荡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按理说,戚烨已经平安回来,戚澜应该能宽心了,可是戚烨却发现他思虑更加严重了。“老弟,你熬了几天?”
戚澜:“你离开这几天,几乎没睡。”
戚烨:“我开慢点,你闭上眼休息一会儿。”
戚澜:“哥,你别管我,我没事。”
他说着,将椅背调低,仰靠着,还是睡不着,眼睛呆滞地睁着。
“心里有事?”戚烨见他的状态实在不好,也猜到一些,“因为青筠?”
戚澜没有回答,隔了好久,他才好像恍然大悟般,轻声低喃:“嗯。”
停顿了一会儿,他才小声道,“她有新男朋友了。”
说完之后,他侧过头,咬着牙关。
他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流泪了,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不知道焦距在哪里,整个人行尸走肉般颓废。
戚烨第一次看到弟弟这么伤心。
可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抽出一张纸,递过去。
戚澜看了他一眼,“给我纸干什么?”
戚烨,“擦一下眼泪吧。”
戚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又流泪了。
这段时间流的泪,好像比一辈子还多。
他接过纸巾,胡乱地抹了把脸,可是泪水却好像开了闸的洪水,怎么也擦不净。
戚烨:“青筠已经有的新男友,你也该向前看了,圈子里有很多不错的同龄女孩子,要不要接触一下?”
戚澜还年轻,不可能只谈这一次恋爱,以后说不定还会遇到其他女孩,这次的恋爱的失败,就当得了个教训。
希望他以后能认真对待感情。
戚澜还是呆滞地看着前方,没有回答。
汽车缓慢朝京市驶去,隔了好久,戚澜忽然说道,“哥,我不要。”
戚烨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不要?”
戚澜小声道:“我不要往前看。”
戚烨没想到弟弟竟然这么固执,他对青筠的感情,可能比他们想象中还深。他深知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也只能由他自己想开。
~
戚烨和戚澜还在路上的时候,警察已经到了戚家,正在对李婉月进行审问。
戚烨事先打过招呼,林苑没有透露戚烨已经平安的消息,李婉月对此一无所知。
她捧着肚子,满脸担忧,“警察同志,我说了,从福灵山回来,戚烨没有给我打电话,也没有给我发信息。我离开福灵山那天给他打电话也是向他报平安。我也很担心他,我这几天一闭上眼睛就梦到他,警察同志,你们有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林苑看着她那装模作样的扭捏姿态,气得浑身颤抖。
她冷静地看着李婉月,这也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客观地打量李婉月。
这段时间为了戚烨,就连家里的阿姨也跟着吃不好睡不香,只有李婉月一个人,气色红润,神清气爽。
前几天,李婉月还在她旁边哭诉孤儿寡母多么艰难,旁敲侧击让她将属于戚烨的产业划到孩子名下。
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一个歹毒的女人?!
林苑想骂她,可是却不知道该骂什么,如果李婉月有罪,她好像也脱不了干系。
李婉月是她亲自选的“贤惠”儿媳,即便是发生了半夜扑向戚澜那样的事,她还是亲自把她接了回来,戚烨和戚澜明确反对李婉月住在戚家,她力排众议,将她留了下来。
她对她那么好,最后换来了什么?
换来的是他们这个家支离破碎。
戚澜不认她这个妈,戚烨生死未卜......
林苑看着这个满嘴谎言的女人,气急攻心,顾不得脸面,走上前一巴掌扇在对方脸上。
“你这个毒妇,现在还满嘴谎言,还想把责任推卸到阿澜身上,我告诉你,阿烨已经找到了,马上就回来了,你做好把牢底坐穿的准备吧!”
李婉月忽然挨了一巴掌,觉得莫名其妙,听说戚烨活着回来了,脸色唰一下就白了。
怎么可能,戚烨那个残废,怎么可能活着回来。
那么高的悬崖,就算是正常人,都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
她亲自确认过,戚烨掉下去之后,没有呼救,他说不定掉下去第一时间就被摔成了重伤,怎么可能还活着?!
一定是林苑在诈她,她不能慌。
李婉月捧着肚子,强装镇定,语气弱小又委屈,“林姨,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呢。”
为了避免场面混乱,警察和戚逢山把林苑拉开。在戚烨到家之前,李婉月依然还在扮演那个柔弱的小白花。
当全须全尾,直立行走的戚烨出现在她面前,她那张“贤良淑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
“李婉月,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李婉月看着身体健全的戚烨,忽然有种五雷轰顶般的震撼。
怎么可能?!
戚烨不仅没死,腿还好了,跟正常人一般无二?!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紧紧地咬着牙关,鼓瞪着双眼,始终不相信眼前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