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太医赶了过来,但是那个孩子终究没保住,太医小心翼翼地推测:兴许与花妩前几日跌了一跤有关。
天子听了脸色剧变,声音冷戾地逼问宫人事情始末,碧梧宫宫人各个吓得魂不附体,抖如筛糠,一顿板子下去,有几个受不住就哭着招了。
花妩躺在床上,听得脚步声沉沉响起,绕过屏风进了内间,在床边停下来,她睁开眼,看见周璟那双幽黑的眸子,透着霜冰似的寒意,脸色苍白难看,没有半点血色,倒仿佛忍着小产剧痛的那个人是他一般。
花妩轻声道歉:对不住皇上,没能留住这个孩子,下次……
周璟的嘴唇微动,最后到底没说什么,只是握了握她的手,两人的手心都是冰冷的。
直到后来,花妩才知道他那日的欲言又止是代表了什么,因为太医说,她体质太弱,又经此小产,以后再难有孕了,哪怕是怀了,也很难保住。
太医说得很委婉,花妩过了几日才猛地醒过神来,伸手按住腹部,那里十分平坦,明明之前也没有怎么显怀,但她却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空荡荡的。
不知是不是命该如此,花妩觉得自己生来便留不住什么,譬如娘亲,譬如她的名字,又譬如这个孩子。
越是渴望,越是喜欢,便越是容易失去,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期待,如此方能减少些许难过,她早该明白这个道理的。
太医院开了方子,变着法给花妩进补,几个月下来,花妩的身子也好了大半,她看着笸箩里未做完的绣活儿,婴孩的小衣服小鞋子,还有许多诸如长命锁玉佩金镯子等物,各种各样,十分精美,上面刻着吉祥的花纹,甚至还有刻佛经的,这些都是周璟之前派人送来的,看得出他用了心思,就连生肖都刻上了。
但如今已经用不上,花妩便命人将那些东西都收了起来,放进库房,她努力让自己忘记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从不谈起,就仿佛他从没来过一样。
只不过这些在周璟看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他大概觉得花妩不怎么喜欢这个孩子,所以才放下得如此轻易,花妩也懒得同他解释,她并不想把伤疤一次次揭开任他人欣赏,更何况偏见一开始就形成了,再解释也无济于事。
因为此事,两人又吵过几次,直到花妩终于累了,对周璟道:臣妾是不能生了,皇上若是真的喜欢孩子,就另外再找人生一个吧,生男生女都可以,最好是对龙凤胎,儿女成双,皆大欢喜。
她很是心平气和地道:只是,请皇上务必记得当初的约定,要立臣妾做皇后,以后无论是谁入了后宫,地位都不能越过臣妾去。
周璟冷冷盯着她好半天,像是恨不得要咬她一口,最后拂袖而去,这一去,就把脑袋给跌坏了,连那约定都不记得了。
花妩叹了一口气,莫不是真的命中注定,她想要得到点什么,就会失去什么?
贼老天跟她不对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