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碧袖不信,但还是道:“是皇上,乾清宫派人来请姜太医,他今日告假,只能是臣过去了。”
想起帝王看见她的那个表情,程碧袖现在心里还有些发毛,心惊胆战地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呵斥,周璟语气有些恹恹地吩咐刘福满:“让他走,换姜步寰来。”
刘福满苦口婆心地劝道:“姜太医今日告假了,皇上就让程太医瞧一瞧吧?”
周璟:“朕不——”
话才说完,他就打了一个喷嚏,程碧袖小心翼翼地道:“皇上这症状,似乎与皇后娘娘一样,也是着凉了。”
周璟沉默片刻,才问道:“她怎么样了?”
语气竟有几分缓和,程碧袖心下松了一口气,道:“娘娘她有些邪风入体,不算严重,吃几服药就会大好了。”
周璟听罢,一时间没有说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忽然道:“给朕也开几服药。”
他顿了顿,接着道:“就……开跟她一样的。”
……
程碧袖说完,十分无奈地对花妩道:“就这样,到最后臣也没能给皇上把脉,开了个方子就走了。”
她当时害怕极了,若是寻常人,没把脉就让她开方子,程碧袖只会让人滚,但是那可是天子,程碧袖只能乖乖就范,写了方子就麻利滚了。
花妩听罢,乐不可支,十分坏心地建议道:“下回刘福满再派人来,你也告假,让别人去。”
程碧袖喝了一口牛ru酥酪,点头应是:“有理。”
花妩又道:“对了,过阵子就是中秋,宫里要办宴,到时候你也过来吧?”
程碧袖犹豫道:“按道理,微臣还没有资格去赴宴的……”
花妩一哂,笑道:“是我让你来的,你还怕什么?到时候你吃完宴又回去。”
她说着,倾身小声道:“这次中秋宴有不少好东西,都是各地新上贡的,平日里难得,还有西番进贡的玫瑰葡萄酒,不吃白不吃。”
程碧袖顿时心动,犹豫片刻,道:“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相视一笑,正在这时,另一行人自御花园小径尽头过来,听见谈笑声,太后迟疑道:“是谁在那里?”
花想容扶着她的手,举目眺望,道:“姑母,是皇后娘娘,在和……”
她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微妙:“和一个男人在说笑。”
……
乾清宫。
刘福满小心翼翼地将熬好的药放在御案上,提醒道:“皇上,药好了。”
周璟看了一会,没有动作,就在刘福满以为他不想喝的时候,他端起碗直接一口闷完了,那架势看得刘福满都有些吃惊。
周璟放下碗,药汁余味苦涩无比,从舌根一直蔓延到五脏六腑,他下意识想,花妩喝的时候,也是这么苦吗?
他见她喝过药,很平静,如同在喝水一般,她明明是很嗜甜的一个人,连喜欢的菜式都是偏甜的,周璟从前不怎么习惯,但是渐渐的,也觉得能吃了。
那样爱甜的花妩,喝药却从不说苦,她想做皇后,却对他的喜欢不屑一顾。
她究竟想要什么呢?
周璟忽然想起在万佛寺的时候,花妩坐在桃树上,举着千辛万苦摘来的那一个桃子,笑眯眯道:臣妾就想吃这个桃子。
有个宫人在殿门口探头探脑,刘福满见了,出去把人叫到一边,低声训斥道:“贼眉鼠眼的做什么呢?”
那宫人急忙道:“公公,是皇后娘娘。”
刘福满吃了一惊,道:“皇后娘娘怎么了?”
“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吵起来了,在御花园!”
“哎哟!”刘福满一拍大腿,追问道:“怎么一回事啊?”
那宫人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只道:“好像是太后娘娘要处置一个太医,皇后娘娘不让,就、就吵起来啦,太后娘娘气得不轻,派人来告皇上了。”
刘福满眼皮子一跳,他连想都不必想,肯定就是那个程太医了,真是冤孽,上次叫皇上碰上,这次又叫太后碰上,他还是卷包袱滚回家算了吧。
“公公,公公怎么办?太后娘娘派的人还在候着呢。”
刘福满略一思索,这事儿真不是他能应付的,急急忙忙跑去禀报周璟了,周璟一听,只觉得方才喝下去的药在腹内翻滚,一股子苦涩味道从舌根泛起来。
他没动,忽然问刘福满道:“你说她真的喜欢那个太医,怎么办?”
没等刘福满说话,周璟就自言自语道:“她就是仗着朕宠她喜欢她,不能拿她怎么样,她太过分了,这次朕一定不能轻轻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