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校园黑板报的主题是“自由”和“梦想”,大概是为了贴近即将毕业的高三党们,图像画得也极有意境。
象牙塔里有着熟悉的松柏和梧桐樟树,几只白鸽在国旗下翻飞。中间留了一块很大的空白位置,大约是方便大家摁手印。
楚弥站在椅子上,正在给冉冉上升的朝阳涂上红色,余光瞥见后面的人:“你怎么站那吓人?
宋梨因笑笑:“吓到你了吗?看你这么认真在画,我不好意思打扰你。”
楚弥表情平静,微微卷起的长发在阳光下泛成金丝:“没有多认真,随便瞎画的。”
宋梨因语气夸张道:“你能在这画就算是很认真了,哪位大佛给我们楚弥姐安排的任务啊。”
楚弥听出她的戏谑:“我有这么难搞吗?”
“也不是难搞吧,就感觉按我印象里哪个老师让你在这干活,你说不定不耐烦地让他滚。”宋梨因给她递了下黑板刷,闲聊般说起,“就像我第一次见你扇你那个渣男前男友那样,我真以为你是个暴躁一姐来着。”
楚弥自嘲:“结果发现不仅暴躁,还是个不稳定发病的怪咖。”
“……”
沉默了几秒,又听她随意地问了句:“你没去看球赛?”
宋梨因:“我回来放东西,待会儿过去。你呢?”
楚弥冷哼一声:“我不去,许洌会上场吧,我才懒得看他风光无两的张扬样。是不是还很多女生围着他转?”
宋梨因想了想:“晤……很多,男生女生都有。”
楚弥“戚”了句:“臭显摆。”
“楚弥姐。”宋梨因正儿八经地喊她,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仰头看她问,“你为什么总这样对他啊?”
楚弥停下手:“什么意思?”
“他十七岁,正处在风华正茂、锋芒毕露的年纪,得到掌声和鲜花不是理所当然吗?按我知道的那样,许洌在以前的学校应该也很优秀吧?”宋梨因实话实说道,“可是他在九中都待了快一年了,只是上场打个球而已,真算不上你说的‘张扬’。”
楚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从凳子上下来。
她没否认:“确实,他比之前收敛很多了。你可能不清楚,许洌这人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畅通无阻得让人讨厌。”
从小学开始,写的作文就被选进市作文模范里。初升高压根没考,靠着竞赛成绩被九中和一中、六中这几所重高抢着要。
成绩好就算了,其他兴趣爱好也都能玩得跟职业选手一样。参加过记忆大赛拿一等奖上电视,打个篮球拿区级奖状还被九中破格选进校队,滑雪、赛车,样样都会。
性格勉强也不错,小时候还蛮可爱。
楚弥想起她六年级时有段日子总做噩梦,许洌母亲找医生看了没用,还请过大师来喊魂,最后得出个她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第二天她起床时,就发现床下摆了十几个奥特曼玩具,跟几大护法似的,一看就是她那个相信光的弟弟放在那的。
宋梨因听了没忍住笑出声,确实像是许洌小时候能做出来的事儿。中二之魂,至死不灭。
她把话题扯回来:“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来九中学体育?你看过他读高二以来的文化成绩排名吗?”
“他想一出是一出,我哪知———”楚弥想也没想,但说到一半才迟疑看她,“你是想说因为我?”
宋梨因安静地和她平视着,只是摇头:“不知道,你问过他吗?”
当然没有,得知他要转过来的时候,楚弥只觉得他烦人。为什么总跟着她,总和她形成对比,衬得她一无是处。
她只是厌恶许洌母亲,厌恶那个家仿佛只有她变得格格不入。她这两年都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对身边人充满怨气,对自己也自暴自弃。
“楚弥姐,你家许洌是个很难让人拒绝的人。”宋梨因这句近似呢喃,又抬眼看向黑板上初具模型的壁画,“画得真好看,或许你可以考虑去学艺术?”
楚弥皱眉:“现在?”
“还有一年才联考,你现在去画室学习也来得及。”宋梨因其实不擅长说道理,她从来都是动手比动嘴强。停了停,把话说完,“可以不选择和家人和解,但先和自己和解吧。”
下课铃声响了,高一教学楼那边也冲出一群学弟妹们往篮球馆那跑,想去看看能不能凑上热闹的尾巴。
宋梨因觉得自己也该回去了,临走前又转过身:“啊还有一件事,就算不该说我也想说了。”
楚弥不解地看过来。她有着一双和许洌一样好看相似的单眼皮。褶深,眼皮窄。无表情看人时,有种心不在焉的冷傲感:“你说。”
“上次在酒吧见过的你那位明星朋友……他身体貌似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