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邀请其实还挺滑稽的,起初是祁飘发错信息在群里:副班待会儿让同学们把上周发的英语卷子交一下。
好的飘飘!
哪周的卷子啊?我们不是毕业很多年了嘛……
哈哈哈哈飘飘忙糊涂啦?快抬头看看班群是第几届的!
好想大家啊,居然都炸出来了!
接着祁飘才反应过来,说到正题:哪能把我第一届学生给忘了?校庆记得来啊。
许洌和宋梨因是收到了信函的正式邀请,被校方要求以名人校友的身份上台演讲几句。
他们夫妻俩是和孟江南从京市一块回来的,一进九中校门就被老同学们围住。尤其是王嘉芙,缠着她问婚礼什么时候办。
“年底回南港办,到时候会给大家发请帖的。”
宋梨因被围得有些说不过来,还是许洌拉了她一把,把话题对准边上人:“我俩已经定了。大家都是老同学,看在我兄弟还单身的份上,多关心关心他。”
“真的假的啊孟大佬,还没女朋友呢?”有人笑嘻嘻地问。
孟江南朝许洌竖起一根中指,贱贱地和他们打太极:“我单身咋啦?那些有对象,我不是那种人对吧?那些没对象的,别人都不要,我当然也不要啊!”
校庆这天也正值新生开学日,刚军训完的高一新生黑乎乎的像团碳球。
比较特殊的是,那天还是宋梨因那届的数学老师戚伯强正式退休的最后一堂课。
许洌被祁飘临时喊走了,而宋梨因只能跟着王嘉芙一块潜入法海的教室后排,找了两张空位置坐下。
九中的校服十几年来也没改一个款,蓝白相间的外套。
宋梨因穿的白T配浅蓝色牛仔裤,又是淡妆高马尾。乍看上去和女高中生差不多,后排的小男生们都分心地朝她看了好几眼。
一直到快要下课,讲台上的戚伯强在讲最后一道题。
宋梨因的桌上突然被丢过来一团泛黄的纸条,她不明所以地看过去,是窗外的许洌。
纸条打开,她很快明白过来是什么东西。
当初祁飘在他们毕业时收集的信件,大概许洌没更新地址,所以这封信到现在才给到他。
那上面是宋梨因在高中时随手留下的一段话:飘飘说这封信会在我们大学毕业的时候寄过来。想了想也不知道说什么,你那时候还会跟现在一样吗?
其实她想直白地问“还会不会喜欢我”这种话,只是那时候还是有些顾忌,不敢表达太直观。
而下面是许洌今天给出的回答:永远心动,从一而终。
“外面那个是哪个班的啊?还跑我班上来追女孩。”讲台上的戚伯强敲敲黑板,指过来,“来,写不出这道题,就准备写检讨!”
“……”
许洌今天和她穿的颜色相似,算是情侣装。半截宽阔结实的胸膛挡在窗口,黑发短利,眉眼英俊清晰,一张冷淡又锋芒过盛的脸朝黑板那看过去。
宋梨因没憋住笑,幸灾乐祸地小声说道:“快去吧,小许同学。”
到底不是当年状元脑子了,等他慢悠悠地解完难题,下面的学生才提醒戚伯强:“老师,这是学长~”
……
校庆和新生典礼放在一块正式开始时是在9点半左右,礼堂陆陆续续地被高一年级的新生坐满。
十大荣誉校友里,许洌和宋梨因是压轴的最后两个。
他上去时也没带稿子,总是习惯了随性发挥:“前面这么多学姐学长都分享了学习备考经验,那我就不多说了。说点其他的。”
“十七岁那年,有位朋友和我说这世界荒芜又苍白,一点也不灿烂。”
“小少爷,你知道这华丽世界的背后是什么样吗?睡天桥的流浪汉,抱着一束花开口五十块的小孩,路灯下卖烤红薯的老妇人,凌晨三点街边不省人事的醉鬼…..我们平凡又渺小,而有些东西凑近了看,荒芜苍白,一点也不灿烂。”
这话出自那时候丧气、却又那么努力想往上走的宋梨因,一个英勇漂亮的小丧逼。
“那时我嘴笨,没给她答案。现在我想重新回答一遍:也不是。”
许洌站在那背脊挺直,像棵高瘦茂盛的白杨树,他抬眸睨向乌压压的观众席位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