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姓是指当年安西节度使、节度副使、镇守使的后人,有郭、李、杨、郑、鲁五个大姓。
三王家则指的是与安西军一起固守的胡人王族,也就是疏勒裴家、龟兹白家、焉耆龙家、拔汗那薛家这四姓王族。
后来焉耆龙家人东迁去了肃州,于是就变成了三王家,当然他们不是安西军全部,其中还有罗、苏等小姓。
李七郎一席话说的郭广胜哑口无言,因为郭广胜有时候也在想这件事,其他四姓和三王家都是以他祖父为首领,大家被伏击损失惨重,他祖父郭大郎自然要负最大的责任。
周围的郭家人也沉默了起来,他们郭家现在虽然过得苦,但也还有两千多人在。
周围被他们用景教团结起来,听他们郭家指挥的各部族,更是有六七千之多。
可是李家呢,李家受命断后,几乎都要绝嗣了。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祖父受了误会,那咱们就该把这误会说清楚,心生怨怼那可不好。
你们有怨气,那让几乎被族灭的李家人怎么想?
当年五姓三王家亲如兄弟,共抗吐蕃,互相扶持,祖先若知你们反目,九泉之下怎会安宁?”
张昭拿着李七郎的手,把他和郑通带到了郭广胜面前,轻轻的劝解道。
不过气氛任然有些尴尬,毕竟几十年的误会,不会因为张昭这几句话就解开。
但张昭有办法,既然暂时解不开误会,那就先竖一个够共同的敌人吧。
“郭大郎,难道你们不想知道六十年前是谁陷害了你们的祖先吗?不想知道那个所谓的天使和伊西节度使到底是谁吗?”
“二郎君已经查出是何人了?还请告知我等!”
郭广胜当即了冲着拱了拱手,对啊!既然他们找上们来,还自己承认当年他祖父不是叛徒,必然是知道是谁了!
“此人就是高昌回鹘汗国的第一任大汗,今高昌回鹘乌母主可汗的四世祖仆固俊。”
郭广胜一听脸色顿时巨变,张昭则接着开始说道,“其实当年我祖张义潮公已经推翻吐蕃暴政,并打通甘凉与朝廷取得联系了。
若是知道令祖父等尚在龟兹苦支撑,定然会亲自率军西进,可惜,双方并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不然安西局势,必然会大不相同。”
张昭说着,干脆把当年高昌回鹘建立者仆固俊为何要选择伏击龟兹安西军等事情讲了一遍,在场众人无不咬牙切齿,扼腕叹息。
龟兹的安西军一直坚持到了840年才取消大唐安西军的称号,860年才确实守不住龟兹。
而张义潮沙州举义是在848年,收复河西六郡也不过就是在863年就完成了。
双方若是能知道彼此存在,甚至就是当时的唐廷稍微宽容一点归义军,情况就很可能完全不同。
而且,张昭又忍不住思维开始发散了,如果当年的归义军能与安西军余部接洽上,那就很可能不会派仆固俊西征,而是派张议潮的女婿李明振或者索勋去。
这样的话,就不会出现高昌回鹘,也不会有郭大郎被伏击的事,毕竟李明振和索勋不是回鹘人,就算要割据,那也不会去害安西军。
如果这两地都在唐儿手中,加上李圣天的于阗国,西北之地很可能出现了一个以唐儿为主的超大号归义军。
要是有这么个归义军,哪怕是联盟存在,定难军李家的西夏就很可能不会做大。
陆上丝绸之路或许在北宋还能发挥一定的作用,开封城就不用承担那么重的责任,历史上的靖康之难等破事,也许就不会发生。
张昭在这思绪已经跑到天边去了,那边郭家人已经气得面色通红。
他们就像当初的郑通和李七郎一样,深深感觉到了一种被效忠的朝廷坑了一把的痛苦感。
而且这仇还没法报,就以郭家现在这七八百丁壮的规模,想去找有接近七八万帐,四十几万人口的高昌回鹘汗国报仇,无疑是痴人说梦。
“兄长何必忧虑,仆固俊人面兽心坑害我等,这并不是你们郭家一家的仇,而是我们五姓三王家,整个安西军后裔所有人的大仇。
虽然高昌回鹘汗国颇为强盛,但蚁多还能咬死象呢,若是我们能团结起来,未必就没有报仇的那一天。
何况还有张二郎君在,张二郎君乃是张义潮公血脉后人,于阗金国大圣天子亲外甥。
如今已是于阗金国奉天郡公,破虏州刺史,麾下悍勇甲士数百。
破虏城下以两三千步卒就大破布格拉汗萨克图两万精骑,若有张二郎君相助,大事必成!”
还是惠通和尚郑通会做人,他这一句兄长一喊,顿时就拉进了与郭大郎郭广胜之间的距离,再适时的把张昭吹了一顿,立刻就让在场的郭家人有种找到了主心骨的感觉。
郭广胜和郭广成瞪大了眼睛看着张昭,郭广成甚至还惊愕的张大了嘴巴。
“你就是提特西古大师邀请来的张郡公?那个大破十倍之敌,把布格拉汗萨克图打的狼奔豕突的金甲神将张二郎君?”
郭家兄弟与提特西古大师一样,完全没法把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当成传说中那个金甲战神张郡公。
他们都以为张昭是张郡公的嫡亲子侄或者幼弟什么的,毕竟二十岁小年轻能把布格拉汗萨克图这种安西公认的雄主,打的如此狼狈,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没错!某就是于阗金国奉天郡公张昭,两位可能还不知道,某来安西,并非是来投靠舅家,而是专门来寻找你们,寻找你们这些安西军后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