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之后,没有选择回敦煌安葬,也没有去南阳老家,而是直接安葬在了咸阳,他也确实能算半个长安人。
来的乡老听到张昭这么说,顿时泪如雨下,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后世都是如此,更别说这个时代,乡党可是最铁的关系。
“还是得我关中人照拂乡老,我等本该凑齐大军所需,惜乎贼兵过境,实在拿不出多少东西了,些许粗饼浆水,还请司空笑纳!”
说着离张昭最近的乡老忽而以手掩面,“真是羞煞人也!”
乡老说完,数千乡民就在这片山坡上举起了手中的食物,此起彼伏的都是请司空收下的喊声。
他们能来这里劳军,不单是因为张昭与长安有一份香火情,更因为前段时间,归义军袭击叛军征粮队的时候,解救了数以千计的本地男女,送还了上千石的粮食以及一些财物。
归义军的这个做派,比起乱军,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是以这些乡民才觉得归义军能相信,能依靠,才会选择来劳军。
韩七娘子眼睛闪闪发亮,她看着山坡下无数跟她一样身份的乡民,心里自然的流露出了‘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这八个字。
阎晋、白从信、慕容信长等人都跟在张昭身后,一个个脸上散发着由内而外自然显露的骄傲。
周围的归义军士兵,哪怕是被征召来的党项人,都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
于情于理,张昭应该收下这些粗饼和浆水,但他实在收不下手。
兴平、咸阳两县被乱军来回劫掠,很多人一贫如洗,恐怕除了手里的一点粗饼以外,家无余物了。
但他要说不收,无疑要伤了这些人的心,会认为张昭是看不起他们。
思考了一会,张昭再次走上前去,“各位乡邻,军粮,某这里暂时不缺,但缺煮饭的柴火、也还缺一些药物,伤员也少人照料,是以吃食就不要了。
某敢情诸位乡老,打些干柴来,乡邻中的大户,也请捐献写相应药物。
此战某有几百儿郎受伤,若是哪些乡邻家中有空余的床铺,能帮某把伤员带回去,细加照料一下,就感激不尽了。”
“司空仁义啊!”张昭跟前的乡老又给他跪下了。
“请司空放心,柴火、药物马上送来,几百受伤儿郎,某等马上安排人照料。”
“某还有一事,战后此处定然遗留大量贼军尸身,未免引发疫病,还请诸位耆老安排人清理到一起烧了。
说不得也还会有些许漏网之鱼,请乡老们聚拢一些精干的丁壮四处设关卡拦截,勿使一人走脱!”
“敢不遵命!”数百人一起轰然答应,远处的人都还在给张昭磕头,高喊司空仁义。
略微安慰了这些乡老一番,张昭拉过郭天策吩咐道:“仔细计算大军所需,若有余的,拨出几百石粟米出来,凡是打柴来穷困些的,都留一顿饭,再赐一些。”
说完,张昭又看着韩七娘子,“韩娘子,解暑的汤药还请快快熬制好,切莫让某的勇士患了暑热之症!”
“司空安心,我韩家秘方,绝对可以为大军消暑,奴就算不眠不休,也要熬制出来!”
张昭有些奇怪的抿了抿嘴,这韩七娘子怎么有些异常地兴奋。
。。。。
吃过了晚饭,夜晚来临,张昭的骚操作继续开始了。
他先是让人在乱军盘踞的河流上游洗刷牲畜和人的血渍,然后又把乱军的尸体不断顺水扔下去,搞得乱军光是打水,都足足等了一两个时辰。
接着上半夜,张昭又让人在不远处埋设火雷,一会引爆一个,归义军习惯了这爆炸,知道怎么回事,醒一下就又睡去了,但叛军被爆炸惊醒,往往要乱上很久。
下半夜他则派出少量拿着梨花枪的轻骑兵,不断围绕着叛军奔驰,靠马蹄声和梨花枪喷出的火药,持续骚扰,弄的叛军几乎就没有几个时刻得到安宁。
而在这个乱纷纷的夜晚,张昭大帐中来了一个意料之中的客人,张昭看着这个下巴处一个大黑痣的壮汉轻蔑一笑。
“回去告诉你们吴防御使,勿要做那不切实际的乱想,某也不需要他帮什么忙,某麾下归义健儿勇悍绝伦,自能打杀了贺川那贼。
不过他若是想留得一条命在,给某保住那几千民壮和妇人,你等罪孽深重,若能救得这几千人,或可得到宽恕!”
。。。。
翌日清晨,辰时(七点)未到,苦熬了一夜的乱军刚睡下了一两个时辰,各部还在督促被抓的民壮和伙夫准备饭食,归义军一切都准备完毕了。
他们的饭食有上千百姓自发帮忙,根本不用张昭关心,早早就煮好了。
辰时一刻,乱军饭还未熟,归义军就摆好了阵型,总共八千余大军按照骑兵在两翼,步军在中间,精锐在最中间的布置,缓缓朝对面压了过去。
这次才是真正要决战了,因为张昭的憾山都亲卫在大阵的最中间。
蛮熊、顿珠、王通信、氾顺、琼热多金等悍将也都在,他们手中的陌刀闪闪发亮,最为惹眼。
乱军中,苦想了一夜也想不到如何才能逃命的贺川,只能强打起精神,让还没来得及吃朝食的士兵啃了几个饼子后,也飞速列阵。
昨夜他也派了人过去,去向张昭祈命,但是连续去了三拨人,全部没有回来。
“把孙骁果那贼将拉过来!”张昭大吼一声。
这孙骁果的生命力是真的强,双臂被砍,又被拖了三圈,只是简单止血,到现在为止,竟然胸膛还有些许起伏。
了不得!
张昭抽出他从后世带来的横刀,手轻轻一挥,就把被两个士兵架着的孙骁果一刀枭首。
黑黑头颅顿时飞上半空,只是脖颈处没有几滴血喷出来,未免有些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