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寅生只有一个刚刚爬到承信郎位子上的父亲,他开始从军的时候,父兄都已经是军中小有声望的将头或者虞侯了。
看着这些半大孩子在李寅生的指挥下,像模像样的做出列阵、出击、弓箭攒射等战术动作,章小豹更加喜欢,他将一杆真正的长槊送到了李寅生的手中。
“当年某的大人征讨夏州,得胜而回,缴获的战利品中,就有此槊,乃是李逆银州防御使之子所用,今日就赠送给你,某也会在此停留两日,教习你用槊之法。”
此言一出,李寅生和母亲李韩氏激动不已,送韩三郎入葬之时,是章小豹以军中官长的身份主祭的,因此他们母亲两很清楚,面前站着的这个瘸腿军官,究竟是什么人。
当即,李寅生就在村口外,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拜师仪式,章小豹也认下了一个弟子,寄托的,仿佛就是他已经不可能继续的纵横天下之旅。
而在村口,正准备离去的李孝逢被里长拉住,非要杀猪宰羊感谢他帮助安葬了韩三郎的功劳。
李孝逢怎么肯在这里耽搁时间而且他也品出味来了。
乡里之中,猪羊都珍贵的很,自己不过是帮着吹了吹唢呐,身边的都虞侯帮着打了几下鼓,怎么可能会有人杀猪宰羊酬谢?
于是他不顾阻拦,执意要走,却不想刚出村口,他们一行五人,立刻就被围住了。
一面铜锣哐哐的敲响,刚刚还跟他拉家常,看起来很是感激他的村民们,霎时间就变了样。
上一秒,还是憨厚的农夫,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和李孝逢等人在蜀中见过的那些被征调徭役的农夫,没什么两样。
但下一秒,他们手持棍棒甚至农具,战意滔天,比蜀中最难对付的刁民,还要难以对付。
都虞侯抽出了包袱里藏着的长刀,想要威吓这些之举着棍棒的农夫,却发现没有一个人害怕。
紧接着,那个腿脚有些不便的周军虞侯,就冷冷的看了都虞侯一样。
都虞侯立刻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给锁住了一样,不敢动弹分毫。
章小豹冷冷一笑,“这位大郎,某家还是劝你不要乱动,关中重地,各乡里都有义从,你走不出去的。”
说完,章小豹吐气开声,八十步外,一箭射来,箭失擦着蜀国都虞侯的头顶飞过,只要再低那么几分,都虞侯就死定了。
李孝逢苦笑一声,这周国到底是个什么国家?连一个从军中退役的瘸子,都是神射手。
不过他也有应对之法,赶紧把手一拱,苦笑着说道。
“诸位误会了,某等不是什么蜀国来的奸人,而是来昭陵村寻亲的。”
既然反正要暴露一样,那么不如就两害相权取其轻,被当成过来寻亲的,总比当成奸人被打死要好。
“哼!你若是来寻亲,为何不直说?汝与从人,皆一口蜀地口音,为何在关中有亲人?再说了,这昭陵村之人都在此,你且说说谁是你血亲?”
里长冷哼一声,鄙视的看着李孝逢,连找借口都找不像。
“对啊!咱们全村之人都在这,你且说说,你是我们哪家的亲戚?”
周围的村民也一起哄笑着开口问道,只有林寅生的母亲李韩氏,听到了李孝逢的蜀地口音,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李孝逢的脸色也有些不好,因为这还牵涉到一桩李家不愿提起的难堪往事。
他父亲李昊七岁时与祖母在战乱中失散,等找到祖母时已经过了十九年,当年还是孩童的李昊已经二十六岁了。
这十九年中,李孝逢祖母一个女人在这样的乱世,没有一个男人依靠的话,根本就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