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郭婉儿如此难受的,其实另有其事。
原来自碎叶郭家发生流血zhèng • biàn后,一部分郭家人护着郭婉儿的父母,拼死逃到了于阗。
但郭婉儿的兄长郭天兴在撤离途中,不幸溺死在了天水河(纳伦河)里。
而且这都还不算最让郭婉儿难受的,当年在碎叶的时候,父母和兄长逼着他嫁给本家叔叔辈的人之后,这份感情就淡了很多。
不然以郭婉儿在张鉊心中的地位,郭家二老和她兄长,早就回中原来享福了。
让郭婉儿最难受的事情,是逃到于阗的郭家人,传来了一个让她极为恐惧的消息。
郭广义与李国守联合后,两家还结成了姻亲。
郭广义将他的女儿,碎叶郭家最美的花朵郭婤儿,嫁给了李国守的幼子。
看起来是很平常的结亲是吧,但是这其中有个很大的问题,就是郭婤儿本来是准备送入张圣人后宫的。
而且上一次郭玄礼归国的时候,还上过表给张鉊,张鉊是知道此事的。
这还得了!皇帝的女人,也敢截胡。
郭婉儿已经不敢想象,张鉊知道这件事情后,会是多么的愤怒,这种就是一介匹夫遇上,也要血溅三尺才能洗刷耻辱,何况是张鉊。
除了这个让郭婉儿担心以外,其实她对郭婤儿到东京来,也是期待了很久的。
因为在郭婉儿这个位置,自然知道张鉊内心的天下格局分配,再说女人,总是要有个后代,才有依靠。
她自己不能生育,就期盼着郭婤儿入宫之后,能多生几个,再过继一个给她,堂妹的儿子,总归比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靠谱。
凭她在张鉊这的地位,只要有儿子,日后就肯定能在皇帝分割天下的时候,弄一个藩国大王的位置。
郭婉儿也想着等年老色衰之后,当一回逍遥自在的王太后。
而现在,随着郭婤儿的出嫁,一切美好设想都被打破,心情能好就怪了。
张鉊也明显感觉到了郭婉儿的不对劲,刚开始张鉊还以为她是因为不能生育。
后来想想,郭婉儿自己生儿子的念想,恐怕断了得有七八年了,不大可能现在还耿耿于怀,显然是有别的事情。
不过张鉊也不会刻意去问,因为他知道,郭婉儿一般都会绷不住自己说出来。
果然,眼看张鉊看了他好几眼之后,郭婉儿跟个小母猫一样过来撒娇卖萌,还给张鉊捏肩膀捶腿,做出一副相当狗腿的样子。
张鉊看着郭婉儿强装笑颜的脸色,长叹了一口气,“说吧,到底有多大的事,你现在说,朕还能挺得住。”
郭婉儿停止了狗腿的动作,低声说道:“奴耶耶遣人从于阗飞马送来消息,碎叶的郭广义和怛罗斯的李国守结成了姻亲,郭广义把他的次女郭婤儿嫁给了李国守的幼子。”
张鉊皱了皱眉,因为他第一时间并没有想起这个郭婤儿是谁,毕竟当年约定的时候,郭婤儿才九岁。
同时张鉊入了中原,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早就把一个郭家商定送来的九岁黄毛丫头,给忘得一干二净。
但他知道,以郭婉儿的谨慎,不会刻意提这么一件事,因为郭广义和李国守的联姻,根本不算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于是,张鉊带着疑惑把郭婤儿这个名字在嘴里念叨了两遍之后,他猛然间就想起来了!
一时间,我张圣人脸上阴云密布,一股想要shā • rén的冲动,猛地冲上头顶百会穴。
“腌臜狗奴!郭广义、李国守是想全家一起上黄泉路是吧,朕一定成全他们。”
郭婉儿噗通一声就跪下了,“郭广义该死,但碎叶郭家并不都是支持他的。
李国守贱奴自大,但怛罗斯六万户也并非都是有罪之臣,请圣人明察。”
张鉊额头青筋暴起,在屋内来来回回走了十几趟,直到听见外面内侍通报,说是鄯善侯张贤存求见后,张鉊才感觉怒气消退了一点。
如果说郭广义联合李国守在碎叶搞流血zhèng • biàn,这是属于抵挡不住称霸一方之诱惑的话,那用郭婤儿联姻,完全可以称得上狂妄自大、有恃无恐了。
这完全就是在挑衅啊!
嗯?
有恃无恐?
张鉊回味了一下自己脑海里刚刚冒出来的这个词。
会不会,郭广义和李国守真的就是有恃无恐,甚至是故意在激怒自己,让他一怒之下做出错误的决策。
难道他们早就做好了张鉊要发大兵的来准备,正张开大网等着?
想到这些,张鉊已经开始消退的怒火,飞速就不见了,他伸手把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的郭婉儿拉起来。
“你跪个什么,朕还不至于为了几个贼奴而迁怒所有人。”
把郭婉儿拉起来后,张鉊又细细盘算了一下,碎叶郭家大约掌控了四十万人左右,怛罗斯的李国守估计有六万余帐,也差不多有是四十万人,
两股势力相加就有八十万人以上了,在中原来说,体量跟马楚和南平差不多,算是小国。
但在西域,绝对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了,能拉出来十几万武装牧民呢。
这其中还有个值得注意问题,就是如果萨曼波斯的哈米德没死的话,以这傻货的智商,会不会被人忽悠,给李国守和郭广义提供了装备。
毕竟现在在河中,有大规模冶铁造甲能力的,也就是萨曼波斯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归是三四百万人口的大国,距离上次自己趁着他们父子相争,阴掉他们一般主力,已经过去十三四年了,萨曼波斯说不定现在已经恢复了国力。
“你赶紧出宫,让郭广胜去凉州通知虎广,把这发生的事情,都告诉虎广一遍。
就说朕不急着让他给朕洗刷耻辱,而是要让他体会这件事背后的意图。
朕有种感觉,这一定是萨克图在背后撮合的,怛罗斯在被朕派人攻陷以前,已经信了快三十年的天方教了,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改信,还和萨曼波斯牵扯到了一起。”
郭婉儿知道事情的重要性,立刻站起身来擦了擦眼泪就准备出宫去找郭广胜,张鉊想了想又叫住了她。
“吾让你去,就是要你一字不落的把朕的意思传递出去,一定要让郭广胜叮嘱虎广,朕就是这个意思,并不是要催他快速出玉门关去为朕擒住郭、李二贼。”
有时候君王威势太高,也会有一举一动都会被下属可以解读的坏处。
所以张鉊要特意叮嘱,万一虎广会错了意急忙带人出征结果中了圈套,那就不好了。
而张鉊也知道,在与张贤存交交心后,他就得赶快启程了。
说不得还要在沙洲还要呆一段时间,这次碎叶的叛乱,搞不好并不是孤立的事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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