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从西海、松潘、康定三府来的吐蕃、诸羌骑兵,南唐和吴越的牙兵牙将都在其中。
至于剩余的数万军队,属于漠西四万户的跟张鉊走,其余分别有蛮熊、黄英达等率领,分路开始退回长城内。
十月十二,张鉊命李存惠带曹延嗣,也就是原甘州回鹘仁美可汗与曹议金女儿所生的药罗葛景明,率一千骑先行出发,去往狼居胥山选定封禅的具体山脉。
并按照张鉊的要求,最好是先汉冠军侯封过的那一座山脉,然后要按照礼制于封处垫土筑台,禅处动土除地。
十月十五,张鉊亲自率军,一路急行军从捕鱼儿泺赶到了狼居胥山下。
当然得快点,现在的漠北雨雪天越来越多了,再不快点,大雪降临,就是有棉衣也扛不住了。
狼居胥山其实是一整个山脉,而我们,也就是中国人常指的狼居胥山,是狼居胥山脉的主山峰。
先期为大军前站的李存惠和曹延嗣,很快就找到了这座主山峰,因为它太过显眼了。
并且此时的阻卜人,也有在此山祭天的习惯,在他们之前,回鹘人,突厥人也有这个习惯。
呼呼的北风,吹来了一小片一小片的雪花,张鉊身着一件带有兜帽的素白僧袍。
这种僧袍在海青流行之前,是南北朝时期常见的僧人服饰,非常类似后世基督教的传教士袍,现在是六法宗传法僧的标配。
我张圣人前天晚上就到了这里,随后在用一帐帐篷做成的静室之中,斋戒焚香,静思祷告了一天一夜。
同时,张鉊在静室中祷告的时候,室外数百僧众,也在颂唱六法宗的四大经义。
等到张鉊打开静室的门帘,穿着素白僧袍出现的时候,外面已有数百僧众,不知道从何处来参拜他的牧民,起码足足有两三千人之多。
看到他出来,僧众们跪坐颂唱‘南无无上大慈大悲大圆满转轮法王’,信徒牧民们五体投地参拜。
张鉊把双手一伸,两个从西阻卜人中选出了侍女,立刻垂头上前,将张鉊身上的素白僧袍取下来,随后更是把张圣人脱得赤条条的。
一丝不挂的张鉊缓缓走向身后的一个水泡子中,用狼居胥山下的净水洗涤身上的尘埃,待清洗九九八十一次,也就是象征性搓洗一段时间之后。
由拔悉密亲卫万户大都护阿史那啜带来的拔悉密侍女,手里捧着中原皇帝的衮服上前,为张圣人穿上皇帝衮服。
这是有讲究的,脱下僧袍,穿上衮服,就象征的张鉊身份的转变。
相应的,看到张鉊穿上衮服,六法宗的僧众们立刻就起了身,只是肃立两旁。
一个身穿宦官服饰的内侍高声喊道:“皇帝登乘舆,诸臣工、赤子伴驾。”
话音刚落,立刻旌旗高立,鼓乐大作,文臣武将,诸部酋首、八千伴驾勇士,近万牧民开始汇集,人海如波涛起伏,都把目光投向了正登上乘舆的张鉊。
耶律德光二子耶律璟和耶律罨撒葛在乘舆前,以手牵乘舆座驾为导引,车队缓缓向狼居胥山而去。
行到狼居胥山东南一个小土包上,张鉊走下乘舆,按汉地规矩,燔柴祭祀昊天上帝,随后带诸臣工、兵将一千五百人等狼居胥上。
在狼居胥山上,李存惠与曹延嗣,早已筑好了广五丈,高九尺,四面出陛的登封坛。
张鉊登上登封坛,亲手将记录张周历代家谱的玉碟书埋藏在台下,并诵读由李昉起草的祭天文。
这一套工作做完,周围文臣武将三呼万岁,对张鉊行三跪九叩大礼,张鉊则弯腰过膝以空首礼还之。
这样的场合,少不了要发表一番演说,这在历代封禅中是没有的,但张鉊封禅的目的,就是要提振人心士气,延续汉唐以来的政策,自然要破格。
“这是先汉冠军侯封禅之地,昔日他在这里击破匈奴,使漠南再无王庭,丰功伟绩,为后人称颂千年。
吾相信,再有千年,冠军侯的事迹,也照样会被万民称颂。
自上古时起,戎狄胡虏,就是我中原华夏之民的腹心大患。
两汉治边患,以强对强,以暴制暴数百年,杀的匈奴不敢南顾。
但终汉四百年,并不能说,就此解决了北地边患。此法,譬如上古治水时的堵塞之法,终不能解决问题。
等到大唐,太宗文皇帝有鉴于两汉故事,以极大的胸襟,承八方来朝的雄风,改两汉单纯以暴制暴之法,视胡汉如一。
但最后诸君都知道,这塞外人中,虽有契必何力、李光弼那样的忠臣,也有安史二贼那样的悖逆凶残之辈。
此法譬如大禹治水之疏,只可惜胡虏反复远胜洪水涨落,是以终是功败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