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与此同时,跟阿僰部头人和侬民富一连喝了十几天大酒,侬民富的胞妹眨着水汪汪的眼睛都快挂到张贤存身上的时候,邕州被朝廷掌控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张贤存的耳中。
当然也不只是张贤存的耳中,侬民富也很快收到了这个消息。
现在,他这几十万侬、沙、僚人部落,才算真是被挤在中间动弹不得了,虽然朝廷要灭他可能不是太容易,毕竟十万大山随便一钻就没了踪迹。
但是,钻了十万大山,就意味着要抛弃现在所有的一切回去刀耕火种,不到家破人亡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时候,没人能这么决绝。
这酒,侬民富是越喝心里越不安,眼看张贤存一直不出手,他只能主动贴上去了。
侬民富拉着阿僰部的头人找到张贤存,主动承认他们有渠道沟通段思忠和乌蛮部的豪酋,可以劝他们下山接受朝廷处罚。
张贤存的神经,其实也是绷紧了的,现在他这楚藩国,那是大的叛乱确实没有,但是小叛乱不断,前几日还有山民袭击他封去的巡检使之事发生。
现在楚藩国内,除了通海都督府这两万人以及张贤存自己的北府军近卫三千人以外,其余的军队,全部派出去到各地平乱,以及护送有功之臣上任去了。
全国上下一百多万人,起码有二十万人正在物理意义上的打成一片。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张贤存确实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能在这种情况下,在这小小的思下馆,一喝就是十来天的酒,硬是绷着,绷到侬民富都绷不住了主动来找他,这就是合格帝王必备的大心脏了。
对于侬民富承认的这种不疼不痒的小错,张贤存淡淡一笑。
“孤不用你们传信,因为孤准备在思下馆,在这通海,呆上半年一年的,呆到山巅大雪飘扬,呆到山下河水暴涨再走。
而且就算孤走了,楚藩的勇士还会继续待在这里,段思忠想当野人,那孤王就成全他。”
看到张贤存如此自信,侬民富心中更加害怕,他尴尬又紧张的一笑。
“段思忠不会想当野人的,段氏一族享了几十年的富贵,他就是想当,也当不下去。”
张贤存看着忐忑不安的侬民富,突然问道:“段氏享了几十年的万万人上之褔,你们侬氏,是不是也想要?”
侬民富本来就心里相当不安,此时听到张贤存这么一问,顿时魂飞魄散,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大王明鉴,侬氏忠于大王,忠于国家,绝对没有二心。
且段氏乃是汉之名将后裔,侬氏不过是骆越土人,安敢有裂土为王之心。”
侬民富吓得够呛,张贤存却奇怪的咦了一声,故意很疑惑的看着侬民富问道:“不对呀!孤听说你们侬氏,乃是神农氏后裔,商周之际迁居岭南的啊,怎么会是骆越土人呢?”
“啊!”侬民富也呆住了,有有吗?自己怎么没听说过呢?他张口结舌机械性的回答道:“是是吗?”
“嗯?不是吗?”张贤存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几个字一样,慢悠悠带着几分寒气问道。
电光火石之间,好似有一道闪电劈进了侬民富的脑海里,仿佛把他脑海中的方寸天地也给照亮了一般。
他猛然一抖,大量的血液涌上了脑海和面皮,使得脑子一下就够用了,脸上也闪烁出了兴奋和狂喜的红润之色。
“是是是!对!对!我们侬氏正是神农氏的后裔。
大王伱看,这侬字,乃是人、农两字组成,正是我族出自神农氏,是神农氏后人的明证啊!”
张贤存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既是华夏一脉,那孤现在可以跟你说了。
你侬氏虽然不能像段氏这样在金瓯之内裂土分疆,段氏的结局你是看到了的,但是在金瓯之外,还是可以的。”
侬民富眼睛一亮,想到他从安南来的,难道.。
不过美梦还没开始做,就被张贤存给打断了,“安南是不可能的,那也是国家之地,但是有一个地方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