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满脸疲倦的二虎来到院子门口,但没有立即敲门,而是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将脸上的疲态尽数敛去,这才敲了敲门,「我回来了。」
春月听到声响,很快小跑开门,一脸兴奋,「哥,陈公子来了。」
二虎一愣,随即探头往里面看去,便看见了院子里坐着的两个人,一个人认识,另外一个人,不认识。
他笑了笑,也有些高兴,快步走了进来,看着陈朝笑道;「公子什么时候回得神都?怎么能让公子来找我们,该我们去找公子的。」
之前他也打听过陈朝的消息,得知的是陈朝还没有回到神都,至于之后朝会上发生的那些事情,距离他太远,即便是想知道,也无从知晓。
陈朝不以为意,也没有兜圈子,将自己来意很快说了一遍,然后陈朝指着温岳笑道:「说不定除去铸剑之外,你这位便宜师父,还能教教你怎么修行。」
之前二虎便有意成为修士,但陈朝当时没有点头,除去知道二虎不太适合成为一个武夫之外,另外一件事就是实在不想在这般年纪便收徒,毕竟自己怎么看都是闲不住的,哪里有时间教徒弟。
听着有这样的好事,二虎有些期待地看着温岳,不知道这会儿自己是不是应该直接一个滑跪下去给他磕头。
温岳站起身来,打量了二虎几眼,然后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踢了踢这个少年的双腿。
「身子骨还算是健壮,跟我走吧,铸剑不见得能成,但做个寻常工匠绰绰有余,至于想要练剑,能走到哪一步,全看造化。」温岳板着脸,一脸严肃。
但陈朝还是很容易就在这个家伙眼里看到了一抹窃喜。
陈朝心底冷笑一声,小伙子到底是城府不够,装得不够。
二虎先是一脸高兴,随即有些为难地看向陈朝,陈朝笑道:「不用担心,这位出自剑气山,铸剑手艺不用担心,只是要跟着他练剑,不见得是个好师父。」
温岳转过头,看向陈朝,欲言又止。
陈朝摆摆手,「不拆台不拆台,你天下第一。」
不过这么一说起来,二虎便放松不少,嘱咐了春月一番,就要跟着温岳出门。
陈朝走在三人身后,快要踏出门口的时候,忽然转头看向春月,轻声道:「在神都受了欺负,就来找我,左卫衙门那边,你提我的名字,会有人帮忙,别不好意思,左卫也好,右卫也好,职责都是维护神都安稳,这里的安稳当然也包括你们,都是职责之内的事情,别觉得麻烦了谁。」
春月原本想要拒绝,这会儿听了陈朝这番话,这才点点头。
陈朝继续笑道:「私下要找我,就去书院看看,南湖畔有一座小院,我若是在神都,大概都在那个地方,不过也待不了多久了,马上我就要北上了。」
「北上?」春月好奇道:「公子要去边疆?」
陈朝点点头。
春月有些担忧道:「我听说那边很多吃人的妖,公子要小心。」
陈朝洒然一笑,「有妖,我也有刀。」
秋雨眼瞅着越来越绵密,三五天便有一场,往往能持续一两天,神都已经眼瞅着越来越冷,购买过冬木炭的百姓越发多了起来,赶赴北境的时日也越发临近,只是这会儿注定那边早就已经是天寒地冻,大雪不止了。
这日有一场宴会,同样是二皇子在皇城里主持,为这些年轻修士送行,帖子早早送到了书院,两份,不过谢南渡对此没有什么兴趣,也就婉拒,陈朝其实也不太乐意参加,不过二皇子那边又传来消息,说是不参加也没什么,只是务必入宫一趟,二皇子想要和陈朝见上一面。
陈朝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同意,于是在
傍晚时分登上了左卫的马车,前往皇城,不过秋雨不停,雨水打在车厢上,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
驾车的人还是翁泉,宋敛其实有意无意,都想要让自己这外甥和陈朝多亲近亲近,其中的微末心思,不言而喻。
不过这趟出门之前得了自己二舅加顶头上司的嘱咐,翁泉的话少了很多,这反倒是让陈朝有些不适应,毕竟眼前这位兄弟的话痨属性,是他遇到的所有人都比不上的。
即便是已经话不少的那位郁希夷,在翁泉面前,也要甘拜下风。
陈朝不由得感慨道:「翁泉,你成长了。」
翁泉本来正在专心驾车,听着这话,一激灵,有些疑惑道:「什么大了?」
陈朝一脸无语,没有搭话。
马车很快到了宫城门口,陈朝走出车厢,自然有皇宫内侍过来撑伞,不是李恒,是一个面生的小太监。
不过想想也是,依着李恒的身份,倒也不可能来做这些小事。
陈朝来得早,此刻其余的年轻人还没有动身,这也是陈朝的心思之一,和那位二皇子见过一面之后,他不打算参加宴会,而是直接返回书院。
小太监不够高,给陈朝撑伞的时候,双手在尽力往上举起,但依旧遮挡陈朝视线,不过他倒是没有丝毫为自己考虑的意思,一场秋雨,他没要多久,就自己浑身湿透了,陈朝笑着接过那把油纸伞,笑着问道:「小公公怎么称呼?」
小太监正要说话,突兀听着陈朝这么问,很快便变得有些委屈,「陈指挥使可是要去告状?不过也的确是奴婢的错。」
陈朝把手中的油纸伞往他那边偏了偏,笑着道:「小公公别装可怜,真要装,我可要去告诉那位李恒公公了。」
小太监嘿嘿一笑,这才说道:「早听说陈指挥使是个好人,不会这般的。」
陈朝笑而不语。
小太监说道:「奴婢叫李寿,李恒公公正是奴婢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