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绘月人小,力气也不大,抱着满怀的青箬笠绿蓑衣,吃力地迈进门,放下东西转身又把船舱门关上,看向李寿明。
她眼睛本来就大,现在瞪的更大,手里没了东西,就将食指塞在口中吮吸。
他自己十岁,看六岁的宋绘月就格外的幼小。
既幼小,又安静。
他见过宋绘月把宋清辉按在地上锤,把弟弟揍的吱哇乱叫,也见过她在王府里撒欢,滚的满身都是灰,却没见过她这么安静。
这时候李寿明回想起来才发现,宋绘月一路上没哭也没闹。
仿佛是不知事,又仿佛是麻木了。
她知道父亲没了吗?
她知道弟弟傻了吗?
她知道他们生死难料吗?
他想她还太小了,都不到男女分席的年纪,什么都不懂。
将宋绘月拉到身边,他把她的手指拔出来:“别咬,牙齿会长歪。”
宋绘月很听话的把手指在衣服上一擦,然后去摸李寿明手背上的伤:“还疼吗?”
她说话还漏风,因为掉了两个门牙。
李寿明不知怎么心里忽然一酸,眼里含着一点泪点头:“不疼。”
宋绘月踮起脚,把嘴巴凑到李寿明耳边,声音随着气流可怜巴巴钻进他耳朵里。
“我想吃糖,您跟我去买行吗?”
船马上就要在岳州游冲河码头停靠,补充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