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绘月有心事,睡不着,因此并未去休息,而是坐在廊下,两腿岔开,盘着编了一半的篾篓。
篾片轻薄如纸,柔韧锋利,在她十指间上下起伏。
嫩黄色的篾片连同她的手指一起交织起来,又从她手指间落下、铺开,变成平整细密的一片。
细雨丝丝附上来,让宋绘月和竹子一起有了蒙茸之感。
晋王一动不动地站着,目光注视着宋绘月。
宋绘月的手很修长,骨节分明,篾片在她手里翻飞,翻出了静谧的时光。
她很专注,不管四周的风和雨,对她而言,都不真实,她的目光只在手上。
晋王的心也跟着安静下来。
雨的声音敲在他身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心静了。
他要去的终点看起来太过遥不可及,以至于他走的路也是十分坎坷,心里总是翻江倒海的想事,就没有能够停歇的时候。
就算偶尔闲来无事,前尘往事也要在他心里兴风作浪,好的、坏的、疼他的、恨他的,全都是越想越清晰。
宋绘月从王府搬出去的时候,他以为是没人编篾器了的缘故,还让黄庭特地请了个篾匠回来。
那个老篾匠编竹篾的本领,出神入化,三个宋绘月都拍马不及。
那些竹条在他眼前甩来甩去,他不仅没静,反而眼睛乱,心里更乱。
后来他就明白了,他看的不是编篾,看的是宋绘月这个人。
宋绘月自成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