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一摞帖子摆在桌上,就放在一碟子糟腌旁。
原来窦曲山和倪鹏先前都饿着肚子,等到张旭樘走了,细作的消息也确定下来,才彻底放下心,察觉出了饥饿。
这一桌席面摆的南北结合,既有潭州名菜,又有京都大菜,鱼也是一分为二,炖了一盆,又切了一盘,又有蒸卷、豆腐、肥鲊、黄羊肉,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倪鹏吃了一碗烂羊肉,手指在帕子上一捻,翻开一张帖子:“这些小报也都是别人的舌头。”
窦曲山用汤泡着饭,唏哩呼噜的吃了一碗:“京都里的事难就难在这里,牵连太广,人人都是沾亲带故,哪怕一个小脚店,兴许后头也有个得宠的姨娘,不能轻举妄动,今天要不是因为今上明旨,我也不敢这么大张旗鼓的动作。”
“闹一场也好,”倪鹏又拿起一张帖子细看,“以后相公处事,便有依据了。”
帖子刚拿起来,就从里面飘出来一张竹纸,乃是书铺红笔所写讼书一封,上有张旭樘姓名、年二十三、住州桥内皇城边、在身有疾,今为宋绘月殴打其一事,乞请衙司施行。
窦曲山接过状子细看,末了对倪鹏道:“张衙内这是非整治大娘子不可,若是按律,徒一年......”
倪鹏打断他:“相公着相了,按律?按的什么律?”
窦曲山一时没能明白他的意思,答道:“自然是按的斗讼律。”
倪鹏摇头:“相公,咱们现在,按的哪里是什么斗讼律,分明按的是张家的律啊。”
说罢,他仔细对窦曲山道:“若是按律,张衙内的状子就不应该夹在张家名帖中,张衙内在京都各大衙门出入,如同自己家一般,更没有按律,就连贵妃罚他在大相国寺静修,他也是进进出出,无人管束,我听闻张衙内如今还时不时的去大相国寺,贵妃就夸他有佛心,哪里有律法严明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