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一批粮草从码头上直接卸入了军营中,没有过任何账目,也没有受到文官盘剥,镔铁刀剑也如期而至,大军都统制还未来得及分配,就已经让习璋挑拣了数把上好的,分入自己营中。
禁军闻风而动,将剩余的镔铁刀剑席卷一空,只剩下其他人眼红不已。
张旭樘没有再停留,带着成箱的银子回到京都去了。
三月半,大军兵临瀛洲城下。
瀛洲城中辽军兵强马壮,大将维里奇站在城墙上,就见城外大军铺天盖地,金色对阵战旗飘荡,晃得人在城墙之上都眼花缭乱,当即命人送信求援,自己则领着四名猛将开城门迎战。
前军正是习璋所领,身边带着雷通和银霄,欧阳也骑着马在一旁,他武艺虽然不及三人,但是擅长骂战,按照惯例,都要先行骂战。
欧阳柏是直沽寨人,天生的能说会道,骂人的词川流不息,能把原本短暂的骂战拉长成裹脚布,骂的对方昏头昏脑,无力还口。
他见辽人出兵,当即清了清嗓子,对着维里奇声如巨雷的骂了起来。
维里奇领教过他的嘴上功夫,不敢应声,喝令身边猛将立刻出站,要把欧阳柏斩于马下。
雷通拍马迎了上去,两人拿着长刀斗了三十来回,不分上下,维里奇又派一人出来助阵,此人直奔雷通而来,刚到雷通跟前,忽然一个急转,一刀杀向习璋。
习璋纹丝未动,银霄挑起银枪,刺入来人心口,将其一枪挑下马去。
欧阳柏一边破口大骂蛮子不是个东西,一边上前把那匹雪白的卷毛马抢了过来。
习璋借势下令,擂动战鼓,一鼓作气杀了过去。
瀛洲城外大捷之时,宋绘月正在榷场中等着。
贺江淮领着田吉光等人在榷场内外走动,维持着榷场秩序,灯火昏黄,屋子里仍旧放着炭盆取暖。
已经三月半了,天还是冷,外面细细的飘着雪,是一场积蓄已久的倒春寒。
屋中商客全都皱着眉头,打仗不仅让城中百姓吃不上饭,也让他们暂无生意可做,只能把带来的货物先拿出来,请大家开个价。
宋绘月坐在屋子里,心里想着李俊和银霄。
银霄不必说,她虽然认定了银霄可以战无不胜,但是战场不同于暗中杀戮,他不能刀枪不入,因此也很担心。
她也为李俊揪着心,李俊是个朋友,从太行陉到定州,他死心塌地,临上战场时,还把那一坛子陈王交给了她。
她身边的人似乎是在变多,贺江淮的手下如同滚雪球一样壮大起来,然而和她全都隔着一层。
她用他们,养活他们,同时也保持警惕,不信任他们。
李俊在定州的风霜下显出了沧桑,装疯卖傻的劲没了,他显出了他的巧——什么事情到了他手里,都能化繁为简,办的让人佩服。
他为了活命,能忍耐、能吃苦、能舍下脸面,她发自内心的把李俊当成了朋友,为他担忧。
她不能再失去了,哪怕是身边的一个朋友,她也希望留在身边,她像只老母鸡似的,想要张开翅膀,把小鸡崽子都护在翅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