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烧完纸人,开始烧纸花屋,嘴里念念有词:「爹啊,这宅子不好,你就别去住了,让娘她们住,等改天我看到好的了,我再给你烧啊。」….
至于改天是哪天,他也不知道。
花屋子烧的火势熊熊,李俊站起身,捧过一个酒坛子,倒上一杯,刚要往地上洒,手忽然一顿、一拐,就把酒送到了自己嘴里。
「爹,儿子给你尝尝。」
他尝了个没完没了,一边尝一边絮叨,请他爹保佑他——他爹陈王死了都不安生,不仅让儿子挫骨扬灰,喝不上一口好酒,还得保佑这个不孝子。
胡金玉则烧的很沉默,他的感情还没有因为时间而逐渐迟钝,所以心中不仅悲痛,还有惶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风忽然变了方向,火苗席卷向他,他蹲着往后一坐,跌在地上,恍惚着又爬起来,继续往里添东西。
宋绘月看完这两个人的盛大烧化场面,转头看向了银霄。
银霄就站在她身
边,目光很清澈,他稚嫩的那一份灵魂就藏在其中,让他显得很孤单。
他没有亲人可以祭拜,就算想烧上一份元宝,都不知道烧给谁。
除了宋绘月,甚至都没有人惦记他。
在拼死拼活的世界里,他是强者,一人便是一支军队,然而在「家」这个世界里,他是如此弱小和孤单。
银霄察觉到了宋绘月的目光,伸出手,慢慢握住了宋绘月的手,用力攥在手里。
两个人的骨头都很坚硬,又奇异的契合在一起。
宋绘月回握了一下,松开手:「明年咱们也烧一座纸花屋,看着气派。」
银霄很平静的点了点头:「烧。」
大烧特烧的过了清明,第二日,金明池开池,银霄早早进宫去守护今上,宋绘月、李俊、胡金玉、田吉光四人则是把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密谋许久,商定金明池行事。
三月初十,今上会驾幸金明池宝津楼看战船演练,三月初八,金明池北岸奥屋会驶出大龙舟,试水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