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了扯嘴角,以为眼泪早就被外头的寒风给吹干了,可听着连隽的话,鼻腔还是酸涩的,“谢谢你”
谢谢你在。
“不客气。”
连隽轻声的回,唇轻轻的擦着我的头顶,声儿很低很低,只用我和他能听到的音量,“你别怪我就好。”
怪?
怪不动啊。
脑子里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了,明是一件跟我不相干的事情,没成想,最吃亏的却是我。
是不是,之前在莫河的日子太舒坦了,一进城后,老天爷就开始和我过不去了?
还好。
还好有他。
我手在大衣下搂着连隽的腰身,眼皮撑不住的闭上,指腹,却感觉到他只穿了一件衬衫,对了,他上来就把大衣脱下来给我了,那这个人,岂不也是在外头冻了很久?
“你冷不冷”
我迷迷糊糊的着,“天这么冷,你感冒了怎么办要是生病了,你奶奶会担心的”
连隽回着什么我听不到,自顾自的着,“时候,也像这么冷,有一天,我好像是生病了,大奶奶就背着我去医院,她精卫啊不要睡,不要睡可是我好困啊,我,就睡五分钟五分钟她不行,越是艰难,越要挺着挺过去,就好了就再也不困了我又可以出去玩儿了”
我不知道了多久,语无伦次的表达,自己也不知道要什么,直到彻底的失去意识,这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做了很多的梦,乱糟糟的,画面凌乱,而又细碎。
我梦到自己给叶红玲打卦,又梦到那天在墓园下看到的黄道士,他对我,壁立千仞,凤飞翱翔,四海求凰
我看着他笑,话都记下来了,记到本子上了,您放心,我肯定会坚持的——
没等完,画面就变了,好像又到了一个灵堂,上头有大大的黑色‘奠’字,遗像两张,分别是叶红玲还有陈英明。
转过脸,我身旁陆续的出现了家里人,爸爸冷漠着一张脸在盆里烧纸,而妈妈和祝英则在灵堂上大打出手,互相谩骂——
耳边有哭声呜咽,阴冷冷的,透着湿湿的寒气儿,很耳熟,我像是听过似得,四处的找寻着声音出处,不自觉的询问着,“谁,谁,谁在哭”
叶红玲?
“姐?!”
祝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姐,你醒醒啊,姐?”
“”
我动了动手指,“嗯”
“姐!”
祝浩的声音跃起一丝惊喜,“你睁开眼!我在这呢!我在这儿!醒了就没事儿啦!”
“祝浩”
我用力的撑开眼皮,正对着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室内的光线不明不暗,鼻息处,还有淡淡的花香,微微的转眼,就对上了祝浩的脸,“这是医院?”
“对!!”
祝浩抬手就按了下床头的铃,“你醒了就没事儿了,我叫护士来给你看看,就跟你先前一样。又发烧了,睡了几天!”
发烧的次数太多,别我自己,祝浩都有经验了。
我没言语,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哪次一醒来,嗓子都难受,撑着胳膊坐起来,身上的确是穿着病号服,浅粉色的,还挺好看。
眼睛扫了一圈,这明显是个精装的套间,走的还是公主风的,床头柜的玻璃花瓶里,还有一束白色的玫瑰花,难怪,会这么香。
“患者醒了?”
刚适应了一下环境,医生和护士就进来了,给我量了圈体温又简单的检查了一遍就放心的样子,“祝姐,你身体的免疫力较差,要多注意休息,尤其是天凉了,一定要多注意保暖。”
我点头听着医生的嘱咐,等他们出去就看向祝浩,“连隽呢,他去哪了?”
环境这么好的病房,很明显,是连隽安排的。
“啊,姐夫接到电话忙去了,走的时候了,忙完就会过来,让我寸步不离的看着你,哎,对了,咱这病房门口还有俩保镖大叔呢,不对,不是大叔,你的话就是长得着急点,其实人都不错的。”
祝浩应着,朝我笑了笑,“姐夫了,一定要保证安静,不让乱八七糟的人来打扰你,我想,他指的乱八七糟的人就是姑”
我微微的皱眉,听着祝浩这话哪里有些别扭!
“姐,那晚给你送来姐夫就陪了你一宿,做完全面检查还很紧张,弄得那医生都不知所措的”
祝浩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手里还拿着一精装本的诗集,眼镜也换了,无框款,显着的人活泼精神了许多,“不过我跟他了,你一病就这样,等修复好就会醒了,姐夫这才”
“你等等!”
我抬了抬手,脸朝他凑了凑,“你称呼连隽什么?”
就哪里不对劲儿的,介子真是难得这么能!
“姐夫啊!”
祝浩自然的,拍了拍手里的诗集,“你看这个我想要很久了,可跑了很多书店都没买着,姐夫一句话,昨天下午就给我送来了!还有我这眼镜眼科专家给我看的。重新配的,现在我的世界一片光明,姐,我这未来姐夫哎!!”
我弓着手指就敲了他额头一下,“谁同意你要连隽东西的,他该你的啊!”
“不是”
祝浩揉着额头委委屈屈的看着我,“我没要,是姐夫”
“好好话!”
我横着眼,“叫连大哥!”
‘姐夫’这称谓没啥,但我看祝浩话这劲儿就觉得不舒坦,怎么听怎么一股子舔白味儿。
咋滴,被高大壮那货给传染啦!
“我是叫连大哥的可连大哥不让我叫连大哥”
祝浩吭吭的,:“他对我,谁都可以叫他连大哥,唯独我不可以,让我尽早熟悉‘姐夫’这两个字,至少私下里得叫姐夫,这样,他听着也舒坦”
“”
我脸不知怎么就红了,“连隽真这么的?”
好意思嘿!
“嗯。”
祝浩垂下眼,“我还觉得这称呼俗呢,想叫哥的,可姐夫了,他听着顺耳”
我抿着唇想笑,算了,既然是某人自己要求的,咱就不啥了!
抬手一摸,头上好像还有东西,回手拿过床头柜上的镜子照了照,还行,没给我包的跟阿拉伯人似得,就额头上贴了一四方的纱布,脸上红肿退了,不过那时候被姑打的太狠,还有浅色的印子在——
“姐,你怎么不问问你睡了几天?”
祝浩有些疑惑的看我,“还有,陈英明他们的事儿,你怎么全不问啊。”
“”
我手上一顿,放下镜子,又看向水晶花瓶里的白玫瑰,“那花儿是连隽特意找人买的吗?很香呢。”
“这病房都是姐夫安排的,肯定是啊。”
祝浩拧眉,“姐,你”
“你就直接,事儿处没处理完就成。”
我直看着白玫瑰,实在不愿意去回忆那晚被人按着磕头的场景,心尖儿噬扭的,太疼,“哎,对了,我三叔来了吧!”
“三叔前天上午就到了!!”
前天
我缕了下,“这么,我睡了三天?姑父和二姨是晚上走的,那就是三天,当晚去殡仪馆发丧就算一天,前天一天,那么,葬礼昨天就结束了吧。”
陈英明和叶红玲这种暂时都不能下葬,人走的岁数年轻,太早,再加上是意外横死的,入茔地都怕他们不甘心的闹腾,一般火化后都会在殡仪馆的骨灰存放处放一到三年不等的时间再找地儿入土。
时间线拉长了,后事儿也相对简单,不用紧赶慢赶的找墓地啥的。
“没有”
祝浩把那本诗集放到一边,宝贝的,动作都是心翼翼怕摔到的样儿,一看就知道,连隽这礼物送的他可心了,“姐,你是睡了三四天,但陈英明和叶红玲的葬礼是今天才完事的,推了一天,要不是三叔到了,指不定还得推到啥时候呢!”
“为什么?”
我紧了紧眉,隐约的猜到什么,“那天不是都抬上车了么,还有问题?”
这个人,应该彻底赖我头上了吧。
“有!那人么!”
祝浩抿了下唇,“祝英找的那个先生,根本就是个不靠谱胡八道的,那晚我不是陪你到的医院了吗,回头殡仪馆那边就出事儿了,人死了不是都得穿衣服化下妆,但是陈英明和叶红玲那衣服怎么都穿不上,听那屋里的灯一直闪,各种解释不清的奇怪事儿,后来都给那殡仪馆的美容师吓到了,死活不敢在动陈英明和叶红玲”
我听着没言语,这么,陈英明带着那叶红玲是追到殡仪馆作了?
那先前呢,既然不甘心,为啥还让黑西服抬尸体?
差头到底在哪?
“姐,你都不知道,那殡仪馆的美容师不都经验丰富的啊,他们什么样的尸体没接触过,可愣是被陈英明和叶红玲给吓到了!当时祝英好像还要找那个姓杜的,但那姓杜的当时都被姐夫的人揍得昏迷在区医院了,没办法,就等着三叔到才处理的”
我抽回神,“祝英会信我三叔么?”
“她不信能行吗!”
祝浩叹了口气,“那三叔别看经常喝的迷得乎的,还是挺厉害的,进到那殡仪馆的美容室看了一眼就陈英明是犯人了,叶红玲也是被陈英明压着也走不了,和那姓杜的之前的一样,然后我妈就和祝英抢着你们在墓园下见到个道士的事儿,然后有一点就被三叔给推翻了,就是三叔确定,那人不是你,而是我妈和祝英。”
呵
我涩涩的扯了扯嘴角,“然后呢,你妈和祝英没质疑么。”
明摆着的!
那姓杜的愣是睁眼瞎话!
“她俩还是你呗!”
祝浩也是闹心巴拉的样子,“可是三叔咬准了,百分百不是你,听当时特别闹,三叔还给了我爸一个耳光,气他怎么没保护好你,让你在外头磕头这要不是听那姓杜的伤的很重,那三叔都准备去揍那姓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