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艺术加工后,迟意已经很难辨认出少年的痕迹,但熟悉的操场、堆满课本的教室、永远爆满的餐厅、有过泪的天台、充满笑的走廊……似乎无一不有她和他的痕迹。
青春总是相似的,而暗恋是苦的。
我们的青春总有遗憾,但希望有人没有。
片尾曲响起时,宜佳禾打来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迟意怕影响其他人观影体验,捂着听筒,放低声音回答着,同时起身,弓着腰一遍遍说着“借过”从座椅中间挤出去。
荧幕右半边是滚动的演员阵容表,左边长形框里播放着剧组采集的现实生活中有过暗恋经历的群众。普通却真实,细微处或遗憾或幸福。
电影院有人在哭泣,不知谁拨通了电话说我好喜欢你你知不知道;有情侣在吵架,女生压抑着哭声质问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要伤害我,男生低沉而不耐的声音回她够了啊。
迟意想告诉他珍惜眼前人,又觉得这个声音听着耳熟像极了那个人。
但她转头,电影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忘记带家门钥匙的宜佳禾在电话那头催得紧,迟意不敢耽搁,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她身影拐出影厅的一瞬,厅里灯光大亮,观众陆续离场。
第六排中间那对男女动作最慢,孔明月翻了半天巴掌大的小挎包,愣是没找到一张纸巾,索性去扯旁边男生的袖子。
男生穿件黑色T恤,布料很软,擦眼泪正合适。孔明月揪着他手臂处的袖口,看着上面红艳艳的红旗刺绣,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对它的一种侵犯,实在下不去手。她嘴角动了动,一时觉得更委屈了。
江遂将她这颇有层次的哭戏收入眼底,无奈地把旁边人递来的纸巾转递给她,不留情地吐槽:“这电影没找你演真是可惜了。”
孔明月打着泪嗝,哭得更狠了:“我失恋了,难受嘛!”
“你就是活该。”
孔明月毫无威慑力地瞪着一双哭肿的杏仁眼,委屈地噘起嘴,道:“你也活该单身!”
“……”
六月初,大四生领了学位证和毕业证,拍完毕业照后便可以离校了。迟意因为家在本地,是最晚离开宿舍的。此前她做起司机,陆续送室友去车站。
适逢有当地媒体在车站做采访,迟意一行人因为高颜值被记者留住充当热心观众。
梁嘉懿不见外地抓着话筒,就像KTV抢麦一样自然,反客为主:“在录吗?我要借咱这平台给室友征个婚。”
记者喜闻乐见:“是你旁边这个美女吗?”
“对。她叫迟意,人美心善。”梁嘉懿说辞一套一套的。
迟意哭笑不得,任由她胡闹,甚至配合地冲镜头比了个心,落落大方地说:“补充一下,我喜欢长得帅的。”
彼时,同一车站。路口停下的出租车上下来个男生,长腿有力,周身冷硬。
他行李从简,只有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包带绷直看着分量不轻,但他单手拎着轻而易举。
副驾的车门刚被撞上,后座的车窗立马降下来,女生软着声继续和他打商量:“哥,你答应了帮我打掩护不能反悔。我和我妈说跟室友去青海毕业旅行,你别说漏嘴。”
“不管。”江遂这些天被她叨叨得耳朵起茧,懒得再理她感情上那堆破事,但总归是上心的,“早点回去,别在外面野太久。”
孔明月哦了声,嘟嘟囔囔着吐槽:“臭脾气,越老脾气越臭。亏得我还想着帮你。”
因为是临时泊车点,司机催促了几声后发动车子。孔明月不敢得罪这祖宗,连忙将脑袋探出车窗,扯着嗓子把最重要的事情告诉他:“我在你包里放了一份毕业礼物,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