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二人要出门,马车已是备好了。惠娘和橘香带了几个侍女候在一旁,楚橙上车的时候,陆长舟一手扶着她,再用脚抵稳杌凳,温声道:“小心。”
随后,陆长舟也坐上了马车,丫鬟婆子们跟着朝城门口缓缓驶去。天色尚早,汴京城正是热闹的时候,街巷上人来人往,四处喧嚣。
马车粼粼驶过街巷,不断有笑声传进车厢。正午阳光耀眼,一卷车帘被掀开,暖盈盈的光线落在陆长舟的肩头。
从平阳侯府到城门口有些距离,陆长舟从一旁的木架上取过一本书,道:“你若累了,可以靠在着我歇息。”
一上午都在府里陪陆老夫人说话,其实也不累,但他都这么说了,楚橙便依言靠近枕在他的胸口。
初见的时候,这个男子身上*T总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如今二人形影不离,楚橙觉得他们身上的味道好像都是一样的。她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方才陆老夫人说他下个月要去颍州的事情。
为什么要去颍州?要去多久呢?她自认不是一个黏人的姑娘,又不是离开了夫君日子就不能过,但两人新婚以来,这还是陆长舟第一次出远门,想到即将有好长时间不能见面,楚橙心口就闷闷的。
她顾影自怜着,小手却不安分,伸出食指有意无意地在陆长舟胸口划着圈圈,动作轻而缓慢,勾的男人浑身僵硬,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了滚。
陆长舟捉住她使坏的小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问:“怎么了?有心事?”自从上马车后,楚橙便一直心不在焉,不说话整个人蔫蔫的,陆长舟岂会注意不到。
他道:“有事就和我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闻言,楚橙眼睛就睁开了,她抽回自己的手,“那我就说了啊。”顿了顿,问:“方才听祖母说你下个月要去颍州,这么大的事怎么先前没听你说过。”
每年陆宛芙的冥诞,陆家都会派人到颍州,说起来陆长舟也有好多年不曾去了。先前他身子病着不能远行,自从楚橙嫁过来后倒一天天好了起来,这次没有不去的道理,更何况也想趁机见见花无痕口中那位大夫。
陆长舟道:“下月是我姑姑的冥诞,祖母不放心命我去颍州一趟,并且听花无痕说那边有位大夫医术高明想去见见。原本也打算这几日和你说的,怎么可是怪我没有事先和你商量?”
颍州那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楚橙自然知道,实际上当时才从田素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她就派人去颍州打听了。可那大夫实在神出鬼没,竟是什么也没打听出来。
楚橙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知道陆长舟要去颍州办正事没有阻拦,只点点头:“我知道了。”
即便如此,还是好失落啊,她便大着胆子问:“夫君,我能一起去颍州吗?”她的眼睛亮亮的,迎着光睫毛上好像镀上一层淡淡的金,“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远门呢,去过的地方也只有扬州和汴京,不如我一起去?”
陆长舟犹豫了瞬,道:“我想想。”
颍州路远,快马加鞭半月可达,若带上楚橙坐马车,至少也要一个月,路上风餐露宿可不算舒适。况且如果去颍州,楚橙势必接触白家和陆宛芙,私心里陆长舟其实不想让她知道这些。
“哦,我就随便说说。”楚橙别过脑袋,虽没明说但有点不高兴了,翁翁道:“那你慢慢考虑吧,我不去也没关系的,在府里呆着还舒服,我其实也不是很想跟你在外头风餐露宿的。”
陆长舟见状,气的去捏她的脸,“你这姑娘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对着夫君我怎么敢呢,都是心里话罢了。”
陆长舟嗤笑,“知道了小气鬼。”*T
且说着,城门口到了。今日白木詹回颍州,他的一行随从已经早早候在城门口了,见陆长舟来了无不恭恭敬敬行礼,只是却不见白木詹的人影。问了才知道,原是白木詹看上了一个清乐坊的歌姬,刚刚折返回去帮人赎身了。
又等了一会,才见白木詹带着一个西域风情的女子姗姗来迟。见了陆长舟,白木詹一边因为自己的迟到不住道歉,又一边吩咐那歌姬进马车等候。
陆长舟派人奉上平阳侯府备好礼物,除了丝帛还有些山珍补品,一件件无不贵重。
白木詹谢过,话不及三句目光便不受控制地往马车内瞟。平阳侯府的马车华贵,往常主人下车后仆从会卷起帘子让车厢内透透风,只是今天却反常车帘一直垂下,遮的严严实实,好像在暗示里面有什么人一样。
老实说这趟来京白木詹是有点遗憾的,那种遗憾在得知了楚橙是自己的弟媳后更甚。他内心不甘,又不想空手而归,这才从清乐坊挑了一个看的最顺眼的歌姬带走,一路上也好有个慰藉。
可是那又如何,他最喜欢的那个,始终带不走。
莫非楚橙也来了,现在正坐在马车里?白木詹脑海中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心跳骤然加快,他正欲说什么,恰好一阵风吹来掀开车帘,里面的倩影一闪而过,瞬间让白木詹止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