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云摘了一簇芙蓉花别到李轻婵戴着的幂篱上,道:“小姐比花还好看。”
李轻婵心里有事,只想自己安静会儿,掀开轻纱哑声道:“你去把行李收拾一下,嬷嬷不是说了吗,明日一早入京。”
打发了秋云,又让其余丫鬟离得远了点,她一个人绕着木芙蓉花丛缓步走了起来。
她心绪纷乱,尽是对前路的茫然与不安,眉心不自觉地微皱。
心不在焉地走了几步,一阵凉风吹来,李轻婵微微缩了下肩,再往前走时发现幂篱上的轻纱勾到了芙蓉花枝上。
她停步,侧身去攀花枝。
葱白指尖将花枝勾了过来,细心将轻纱取下后,不经意地一转眼,忽见旁边粉白色的花瓣上染上一抹鲜红。
李轻婵下意识地伸手一抹,猩红沾上了白嫩指腹,鼻尖似乎还隐约嗅到一丝腥味。
她茫然抬首,视线穿过繁茂花枝,看到隔着花枝的对面地上躺着一个人。
那人被抹了脖子,鲜血正汩汩流出,染红了衣裳和他身下的一片土地。
李轻婵呼吸一滞,蹬蹬后退了两步,太过慌张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子一歪往旁边倒去。
丫鬟就在附近,她本能地惊呼,然而声音尚未传出就被人捂住了口鼻。
身后的人不知何时出现的,单一只手就止住她跌倒的身躯,同时让她发不出丁点儿声音。
惊叫声被堵在了喉头,李轻婵下意识躲闪,后背却猛然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
陌生的触觉让她打了个激灵,慌忙挣扎着想要挣脱对方的禁锢,可那只手却如坚硬的铁链箍着她,让她的动作如蝼蚁撼树般无用。
她看不见对方面容,只能凭着身后的感觉辨别出对方是个男子。
李轻婵叫不出声,也挣不开,惊惧万分中感觉心口仿佛被牵拉着一般,泛起丝丝缕缕的痛意。
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死人和这么多血,方才那一幕毫无征兆地映入眼帘,再加上猝不及防地被人挟持,惊得她心狂跳了起来。
知晓这是心疾发作的征兆,李轻婵更是惧怕,眼泪忍不住溢出了眼眶,扒着那人胳膊的手也更用力,挣扎间头上的幂篱被花枝掀了一下,翻飞着落到了一旁。
捂着她口鼻的手掌忽地松了几分,李轻婵压着尖叫的冲动,忙颤抖着嗓音道:“……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对方没出声,手也没彻底放下。
疼痛从心口蔓延开,李轻婵打着哆嗦闭上了眼,磕磕巴巴道:“我、我只是来散步的,明日、今日就会离开,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会说……求你放过我……”
她声音渐小,身子也越来越软,一句话说完,人如被风吹落的花瓣一般往下滑去,恍惚间再次撞入那个胸膛。
下一刻身后人退开,让她滑倒在了地上。
地上冰凉,砂砾硌人,李轻婵却已经顾不得了,她心口剧痛,伏在地上捂着胸口,口唇发白,浑身颤抖。
她又惊又惧,怕对方连她一起杀了,又怕自己会就这么活生生疼死。
战栗着不敢睁眼,恐惧如同不见天日的黑夜一般弥漫开来,将她紧密裹住,李轻蝉带着哭腔费力开口:“……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许久没听到四周有动静,她心口痛得厉害,用力揪着衣襟,撑着地面的那只手抓着地面,指尖上沾了泥土,也磨破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