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二月底,蹲牢狱的蹲牢狱,被遣散的被遣散,其余的都被分了出去,才几日时间,偌大的府邸里除了个钟老夫人,就只剩一个病得起不来的钟远函了。
平阳公主自己也不出门了,差了工匠大刀阔斧地动起了工,钟老夫人拖着把老骨头不准人动侯府,隔日就“病倒”了,被侍女们守在屋里精心伺候着。
这些对李轻婵没什么影响,她说不出门就不出门,连着两个月除了跟平阳公主去赴宴两次、踏青一次,真就丁点儿不出府。
就是跟着平阳公主出去时,也是片刻不离她身的,把自己保护得可好了。
期间李菀、韩絮薇都来找过她,在府里怎么玩都行,一提出府,就都被她以身子不舒坦,不好外出为由拒绝了。
她就在府里看书摘花,偶尔听平阳公主说说京中事,又被她问想要个什么样的院子。
最后这个问题李轻婵哪回都答不出来,一被平阳公主问就控制不住地脸红。
成亲了,那肯定是要跟她表哥住一个院子了,哪里还要单独建啊……
直到侍卫传话说李铭致将到京城,才将李轻婵的心思转移走。
李铭致进京时已是三月下旬,正是春风轻软,杏雨梨云的好时节。
初始,李轻婵想得简单,打算装作不知道身上的毒,反正相处不了她就要嫁出去了,留他们一家三口一个平和的生活,就当是还了这养育之恩。
可现在人离得越来越近了,她还是忍不住多想。
再怎么样那也是亲爹啊,他若是知道自己被荀氏毒害,会休弃了荀氏给自己出气,将她送入大牢?还是不信自己的话,让自己不要胡闹呢?
她想得多,脸上的笑就少了。
李铭致入京前几日,京城下了场夜雨,雷声轰鸣,明明是催生万物的春雷,李轻婵却吓得缩在被子里不敢动弹。
被侍女发现时时正浑身打颤,已满脸泪水、冷汗淋漓了。
平阳公主以为她是被荀氏吓成这样的,大怒,还是李轻婵抽着气说是怕打雷,才让她熄了火。
按理说父母来了,做子女的怎么着也得出城去接的,可平阳公主不许。
那一日她特意请了几位名声好的夫人来府中,在李轻婵茶水里加了安睡粉,让她当着众人的面“晕”了过去。
李家小姐病得站都站不起来了,不能出城接父母也说得过去了。
就这样,李铭致进了京城安顿好,都过了三日了,还是没能见李轻婵一面。
第四日,李铭致亲自登门来了,一是向平阳公主道谢,二是来接李轻婵回府。
平阳公主晾了他许久,才去正厅见他,端着茶水吹了吹,出口就是嘲讽:“怎么不见你那小儿子?不是说壮实得很吗?带来让我瞧瞧跟你那没了亲娘的女儿差得远不远啊。”
李铭致早年彻夜挑灯读书,青年高中状元跨马游京城,风光无限,做梦都想再回京城。
也早做好了会被平阳公主为难的准备,倒也不慌,假装没听懂平阳公主话中的嘲讽,面色都没变一下,作揖道:“小儿年幼顽劣,恐……”
“你那填房怎的也不来?”平阳公主就是想刺他,才懒得听他解释,“好一个贤妻良母,病弱女儿都离家数月了,也不知道上门来接,她那好名声别是编造出来的吧。”
“路途遥远,贱内操持家中,方一入京便病倒了……”
“你也知道路途遥远,当初怎么放心让阿婵孤身一人来京城的?”平阳公主冷眼看他,也不与他遮掩了,直言道,“你那填房病倒是假,不敢见本宫才是真的吧。”
她根本不给李铭致说话的机会,再言:“她既病了就好好在府中养病,阿婵身子骨弱,前不久也才病了一场,才好了一点,别再过了病气。今日跟你回去一趟,晚些时候就得回来。”
李铭致再作揖道:“小女已叨扰公主许久,怎好再让她住在府上?还是与臣回……”
“李铭致。”平阳公主放下茶盏,声音凉凉道,“你听不懂我的话是不是?”
李铭致瞬间住了嘴。
早些年他刚与冯娴成亲时就知道平阳公主不待见他,只是看在冯娴的面子上才勉强看他几眼。
他年轻时恃才傲物得罪了许多人,在京城并无靠山,这次被召回京也很突然,李佲致猜着这里面多少有些平阳公主的手笔。
他想立足在京中,万万不能再得罪了平阳公主。
李佲致并未想多久,客气道:“那就麻烦公主了。”
平阳公主不屑地冷哼一声,这才让人去请李轻婵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