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伴奏的最后,王郦安睁开了眼,眼睛深处迸发出一道隐忍的光,像冲破乌云的一道初晨时阳光,她嘶吼着,唱出最后一个英文单词,颜安狠狠地鼓起了掌。
王郦安在台上的演唱颠覆了所有人对她的认知,庄栋梁坐在颜安的身后,忍不住说了句:“王郦安不开飞机能直接出道吧。”
气氛在王郦安的手离开麦克风时瞬间被炒热,台下欢呼声不断,甚至还有人在底下起哄喊“Encore”。
王郦安的表情从隐忍的疯狂缓慢地回归到了平静,眉眼平淡,朝台下的欢呼声微微抬起下巴,连笑容都没给,然而台下却因为王郦安的这样一副姿态而炸裂。
颜安也炸了。
草,这个女人不得了。
王郦安从台下来,回到颜安身旁的座位上,颜安朝对方挑眉,给对方发出邀请:“考虑交个朋友吗?”
王郦安笑了笑,目光只在颜安身上略过片刻,带着不屑:“没必要。”
颜安惋惜。
这时台上的主持人喊出了颜安的名字,周遭又掀起一阵欢呼。
庄栋梁拍她肩膀:“GOGOGO!”
颜安嘿一声,拿着萧从椅子上打挺而起。
庄栋梁:“颜安这一身是上台说相声呢?”
今晚的颜安穿了件长大褂,中式立领,古典盘口,灰色调,缎面材质,在灯光下泛着银色的亮泽,像个古时候的说书先生。
又因为热,颜安将宽大的袖子挽了起来,大步流星往台前走,原本古雅端庄的衣服便被她穿出了几分街头流氓风。
颜安懒得兜弯儿,直接走到台前,手将大褂下摆一撩,一个跨步就跨了上去。
雷志丞坐在单屹隔壁,这会看着上台的颜安,浑身都是野,他朝单屹说道:“你的这个女飞不好带吧?性子野,得沉下来才行。”
单屹挑眉:“不好带,好几次想罢工。”
雷志丞哈哈大笑,拍了拍对方的肩。
单屹看着颜安走到舞台中间,像模像样地朝台下鞠了一个躬,随后拿起手上的萧在手指间潇洒地转了个圈,一身江湖气派瞬间展露无疑。
在箫声响起那一刻,一贯严肃的雷志丞也笑了:“你的这个女飞虽然看着野,但野得有意思,以后要是有机会跟她飞,驾驶舱里肯定很热闹。”
台上的颜安拿着萧,萧放到嘴边,便是一串凛冽的音符。
谁猜得到,颜安穿成一个百晓生的模样拿着根翩翩公子的萧,竟然吹了一首《十面埋伏》,简直给了所有人一个惊喜。
颜安自己玩得嗨,晃荡着脑袋,脚尖踏着节奏,表情十分到位。
单屹眉梢玩味地上扬,扯出了一个笑,他靠坐在椅子上,十分纯粹地欣赏着颜安的这一个表演。
单屹喜欢这个节目。
他欣赏一切有关于国粹的艺术,中国千百年的文化底蕴附加在人的身上,能呈现一种别样的魅力。
一曲《十面埋伏》在颜安身上只有很浅的萧杀之气,任何东西放在颜安这个人身上,都显得其乐无穷。
单屹笑了笑,一个爱玩的人,但没有心,没有肺。
今天北城飞海南的机组并不住基地,所以Paul在迎新表演后便要离开。
此时Paul坐在单屹的另一侧,看着台上在吹箫的颜安,他毫不吝啬地朝单屹赞道:“Sam要是想罢工我可以接手,你的这个中国小姑娘真有意思,让我都动心了。”
此时的颜安在台上一曲终了,萧从唇边撤走时手指一转,像个豪客大侠一般朝台下拱了拱手。
台下笑声一片。
单屹在一片掌声中听到Paul的这句话,面无波澜地笑道:“这得看她意愿了。”
外国人大多较真,Paul闻言挑眉:“那Sam你可要记得去问了。”
单屹眉梢一动,看向Paul,Paul看着从台上跳下来的颜安,露出了极为感兴趣的目光,像一个猎人。
单屹笑了笑,不置可否。
*
空乘的节目大多抱团上台,节目不多,今年的迎新表演不到一个小时便结束了。
礼堂里的椅子从一排排切换成一个大圈,围在礼堂的正中间,像一个无火的篝火晚会。
新人们兴致高昂,气氛不增反减。
在迎新表演告一段落时,大部份的机长和乘务长已经跟大家告别先撤了,留下一堆年轻人接着玩,好让他们玩得尽兴,只是提醒道:“明早开始集训了,别太疯啊。”
新人们嘴巴都应着,可一个两个都显然精神百倍,哪有一点想早睡的意思。
接下来的环节可比才艺表演有看头多了。
主持换成了一个飞了四年的“老”空少,对方给所有人都派了一张小纸条,让大家各自在上面写下一个问题:“问题不设限,想写什么都可以,但不担保待会不会被你自己抽到噢,只要抽到,都得回答。”
然后空少又将一叠便?璍签纸拿给单屹和一位乘务长手上:“要劳烦单机长和林姐在这里写下待会新人们的考题了。”
迎新表演后的这个延伸节目据说是北航的历史保留节目,不知道从哪一届开始,就一直延留到了现在。
新人们围坐成一圈,顺时针方向起立,从机长或乘务长那抽取一个问题,问的都是飞行相关的专业性问题,答对了安全,下一个,答错了,那就从惊喜箱里抽出另一张纸条,惊喜箱里放的就是新人们刚才写下的问题,抽到什么,都得当场回答。
说直白点,就是变相的真心话大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