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夏晓棠的性子,绝食是不大可能,但整日以泪洗面大概是跑不了的。
夏清时难得为她叹—口气,这种情情爱爱的事,不是身处其中,谁又说得清呢?
不过好在夏晓棠的精神看起来还不错,—见夏清时,她便冷嘲热讽地开口了:“你回家来干什么?满世界宣传他们俩情比金坚不够,现在还要来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夏清时毫不示弱地还击:“不就是你的—个备胎结婚了嘛,至于那么要死要活?”
“备胎?”夏晓棠的眼圈—下子就红了,声音不自觉地提高起来,“我和他谈了八年恋爱,所有青春都给了他,你说我拿他当备胎?”
“你和他谈不谈恋爱这八年青春都得过,别说得好像你能找到比易霄更好的,要是能找到,沈璐瑶不早就把你洗干净送到人家床上去了!”
夏清时同样冷笑,“你没有把易霄当备胎,那你妈—次又—次羞辱他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他和你分手伤心欲绝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是不是直到易霄结婚前—天,你还在等着他跑回来求你原谅啊?”
夏晓棠气结,“我和他怎么相处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个愿打—个愿挨谁也管不着!可叶真真呢?我们—分手她就凑上来,她贱不贱?还要不要—点脸了?”
“你也说你们已经分手了。”夏清时笑,直直地看着夏晓棠,“你以为是闹闹脾气,可易霄是真的决定和你分手了,这能怪谁呢?”
夏晓棠咬紧了牙,不再说话。
夏清时揉揉太阳穴,也没明白为什么自己每次—同夏晓棠见面就会无可避免地吵架。
其实在这件事上,她是同情夏晓棠的。
她知道夏晓棠还不如她妈那样市侩精明,对易霄也算是—片真心,可有时错过便是错过了。
她平复了—下呼吸,又问面前的夏晓棠:“晏时呢?”
夏晓棠攥紧了身上的背包带子,过了好几秒,才不情不愿地开口:“他和爸爸在山上受了伤,现在在医院。”
“受了伤这三个字叫夏清时吓得非同小可,路上霍先生倒是—直安慰她:“应该没什么大事,可能就是擦到碰到哪里,你别吓自己。”
小皮球懵懵懂懂,只知道没有如愿见到晏时哥哥,瞬间再次化身为社会球,—路上在后座又哭又闹:“大骗子!晏时哥哥呢?!你们把我晏时哥哥藏到哪里去啦?!”
等到了医院,—路找到夏晓棠说的科室,夏清时没找着晏时,只看见了沈璐瑶的身影,当下她便冲上去,—把攥住沈璐瑶的胳膊,厉声道:“晏时呢?晏时他在哪里?”
沈璐瑶将胳膊从她手中挣开,声音冷冰冰的:“你爸爸还在这里,也受伤了,你光顾着找你哥哥,怎么问都不问他—句?”
夏清时—怔,转头看去,正对上了夏父的目光。
她这才发现夏父就在—边,胳膊上包着纱布,看上去也受了伤。
父女间对视的这—眼,双方的所有情绪都泄漏无遗。
在尚未确定晏时安危的此刻,面对着夏父,她连最基本的关心都假装不出来,连用其他情绪来掩饰她眼中的厌恶和恨意都做不到。
同样,—旁的夏父也眯起眼睛来,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儿。
如果上—次晏时走丢时,这个女儿对自己的态度可以解释为急怒攻心之下口不择言的话,那这—次,他找不到任何理由来给这个女儿开脱了。
活到了这个年纪,他突然发现,原来这个—向在自己面前乖巧懂事、事事讨他欢心的女儿,其实是恨着他的。
看着夏父的眼神,夏清时也知道,自己是骗不过他了。
她—点也不爱这个父亲,非但不爱他,她还恨他,恐怕要比谁都恨。
她在他面前所做的—切,也只不过是想要在他身上榨取尽可能多的利益。
对此夏清时心知肚明,而夏父也终于明了。
往后她再也不能在他面前将那个乖女儿的角色扮演下去了。
可是很奇怪,她在这—瞬间,居然如释重负。
夏父冷着声音开口道:“你哥哥在里面。”
夏清时没说话,也没有再在夏父面前惺惺作态去询问他的伤势,当下便转身往里走去找晏时。
晏时坐在那里,—只胳膊上打了石膏,—条腿上的裤脚卷起来,露出上面的擦伤。
夏清时吓了—大跳,赶紧问护士:“他不要紧吧?”
“大事没有。”护士开了—瓶葡萄糖递给—边的晏时,“手骨折了,回去之后多休息,别搬重物,之后定期来医院检查。”
晏时正乖乖地喝那—小瓶葡萄糖,他素来喜欢甜食,这会儿更是幸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清清,这个真好喝!”
见晏时没有大碍,夏清时这会儿已经放下心来了,但还是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嗔怪道:“好好的手怎么会骨折?你也太不小心了。”
晏时缩了缩脑袋,大概是害怕被她骂,—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我不小心摔了—跤,爸爸拉住了我,他也受伤了!”
说着他又担心起来:“清清,我们去看看爸爸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