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抬眸发现冷知秋还站在自己的面前时,沉滞了片刻后,轻声问道:“还有其他事吗?”
冷知秋不动声色的扫了眼摊在桌上的资料,莞尔道“暂时没有,就不知道主席是否还有其他指示。”
他知道对方看到了什么,也能大概猜到对方此刻的意图,但“你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两个外貌相同的人吗”之类的问题,在他看来并不具备探讨价值。
霄胤商慢条斯理地拿起手边几乎冷掉的咖啡,浅浅地喝了一口又放下,从容道:“嗯,你先出去忙吧,有需要我会再通知你的。”
冷知秋习惯了他那充满距离感的性子,没有犹豫地温然道:“好的,主席。”
说罢,她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犹豫,那副视若无睹的模样,反而让霄胤商起了疑心。
共事多年,她对自己的事向来很是上心,却都会竭力克制而尽量不多问,但眼神总会将其意图出卖。
所以从表面上来看,她方才自然是与往常无异,可按照霄胤商对她的了解,虽然自己仅让她查那对夫妻,但出于好奇定会顺势了解更多。
尤其是听到“迟清野”这三个字,眼神立马就犀利起来的人,看到自己桌上的那一沓资料,还有一寸照上迟未晚的那张脸,难得的从容自若定觉反常。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冷知秋离开后,顺手关上的大门,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心池再次泛起困惑的涟漪,迟清野是否真的还生活在玄武山庄?
如何证明迟未晚就是迟未晚本人?
若是能证明她与那对夫妻没有血缘关系,可否间接确认她的真实身份?
如果她真的是迟清野,那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冷知秋是否与这件事有关?又意欲何为?
霄胤商的食指轻轻抚了抚一寸照上,那张许久未见的面孔,眸中流露出一丝竭力克制后溢出的欣慰,不想伤害她,也不愿被伤害,若不是为了夺回尊严而有力的活着,或许他们之间也不必如此。
谁曾想,他所谓的爷爷,其实是亲生父亲,而名义上的父亲却是自己的兄长。
亲生父亲的不待见,名义父亲的加害之心,亲人们字里行间的嘲讽,而自己之所以能活着长大,不过是母亲反复纠结后的恩赐。
嘴里虽总说着“如果没有你就好了”,却还是尽力将他扶养成人,不忍与羞耻并行余生。
霄氏表面上其乐融融,而私底下似是夺嫡之争,一场精心谋划的车祸将他母亲带走之后,罪恶的种子落地生根。
而事实上,杀害迟清野的外公也并非他本意,奈何一步错步步错,无论初衷如何结局已定,再无辩解的余地。
他放下所有缓缓起身,迎光俯眺落地窗外颇有些喧嚣的繁华,倒映于他忧郁的眼眸,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原以为莫惧千夫所指,但求问心无愧便好,可现在回想起来,为欲而求来的无愧,是有缺憾的,而贪婪是无止境的。
回头看了最后一眼桌上的照片,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抹锋芒,遂将其妥善收好锁在柜中后,抓起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准备往外走,顿了顿又退回几步,再次摁下座机的免提及快捷键,接通后率先开口道:“我需要出去一趟,接下来的行程推迟半天。”
说罢,还未等到电话那头回应,他便将电话挂断,乘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亲自驱车前往玄武山庄,拜访薛定谔似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