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桌面上那两份纸质报告,冷知秋不禁陷入了沉思。
原本以为只是样貌相似而已,没想到这样的大乌龙竟被自己撞上了,加上前期背调结果与本人现阶段情况相符,所以并未考虑过要用亲子鉴定去进行额外的排查。
迄今为止,迟氏也并未透露过有关迟清野现情况的任何风声,所以根本没办法去推论其中用意。
可如果自己将这件事的真相隐瞒下去的话,后果难以预料。
昨天迟未晚带着小蛋糕来看望自己,之后的百般试探都未能看出丝毫破绽,因为当时还未有看到完整版的尸检报告,担心闹乌龙便没有直接说穿。
而如今,所有的事实都摆在了眼前,排除双胞胎,一对夫妻不可能有两个名字一样年纪相同的女儿,迟建国与宋云斓夫妇之女迟未晚于七年前自杀去世,证据确凿。
考虑再三,冷知秋还是携带着这两份报告前往青龙庄。
此时的霄胤商正与云初睿共进晚餐,看到不请自来的她并未动怒,而是猜想对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急于告知自己。
唯有云初睿脸色难看,却还只能忍气吞声地目送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
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缓和关系,可眼下只能看着霄胤商撇下自己跟冷知秋走进了书房,究竟有什么事是自己不能知道的?
无论怎么做,终究还是外人……
进到书房的冷知秋回想起云初睿突然铁青的脸,心底不由得浮起一丝丝得意。
霄胤商面色凝重地翻看着手中的那两份报告,眉宇间好似有几分微妙变化,深觉有趣之余又忽生出几分不可与人道来的怅惘。
末了,他将两份报告一一合上,摸着下巴凝思了片刻,道:“两个问题,如何处置她?如何证明她与迟氏的关系?”
在霄胤商看来,迟清野作为一个精神病患者,行事的目的根本无法用正常思维理解,所以就不必浪费时间去细究其中缘由,能直接扼杀最好。
但现在也只是掌握了她不是迟建国夫妇亲生女儿的证据,暂时还不能证明她与迟氏财团有关系,之后会引发什么问题还有待商榷。
“只要能证明她与迟氏的关系,之后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冷知秋负手立于桌前,一脸肃穆地回答道。
他眉梢微挑,略带笑意地问道:“所以,你要怎么证明?”
“还请主席明示。”冷知秋只是有了个大概的思路,但班门弄斧容易弄巧成拙,不如听听他有何高见。
“人在陷入困境时,求生欲最为强烈。”霄胤商并不想明说,因为太无情太残忍,却又不得不这么做,所以他能给出的建议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以你对她的了解,什么样的危险最具威胁性?”
冷知秋根据多年经验来解析这段话,他的意思大概就是让自己看着办吧,“我这就去安排。”
她刚转身准备离开,就被霄胤商突如其来的提醒给叫住了,“还有,你的车祸大概率与迟氏无关,小心躲在暗处的人。”
所有的付出与隐忍,有时候为的就是那只言片语里的一点点关心,因为男女之间有很多事都不能强求
“是。”她回眸莞尔一笑,便拉门离开了。
从书房出来后,扫了一眼站在远处且脸上写满难堪的云初睿,心底忽然涌起的是得意与同情的骇浪。
她不过是霄胤商众多消遣玩物中较为受宠的那一个,可替代性太高,不值得自己继续与之纠缠。
想到这里,冷知秋一脸风轻云淡地驾车离开了青龙庄,转而去筹划接下来的事宜。
因为不确定自己是否被监视,冷知秋转了好几方去运作这件事,此举虽麻烦了许多,甚至难以保证最后的结果能如愿,但最起码能保护好自己的身份不被人随意查到。
如果迟未晚很不走运的死了,那么她就可以将责任全部推给造成自己车祸的幕后人,毕竟发生这种意外,谁都不想的。
就算想,也不能说出口,得让这一切顺其自然的发生。
没有任何危机意识的迟未晚结束工作正常下班,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地铁站,又搭上了直达小区门口的公交车。
坐在车上,她一边想着明天要不要去冷知秋家里再探望一番,一边又在跟兰净珩发着短信吐槽今天遇见的糟心事。
对方今天回复信息似乎有点慢,应该是有很多事在忙吧,但每一条都回得很用心,说明他有认真地读取自己的信息,也非常精准地get到了自己在意的点。
被关心,被认真对待,在迟未晚眼里已经胜过太多太多人生过客了。
就这样不知不觉到站了,她下车后看了看左右的路况,准备等距离自己最近的那辆车驶过之后,再过马路进入小区。
不曾想,那一辆开着车门的黑色保姆车缓慢地行驶到她面前,里面的人忽然伸出手将她拽上车,整辆车全程不带停的行驶着,随后她就这样跟着车一起消失在了小区对面的马路上。
被抓上车的她因为极度恐惧而剧烈挣扎着,失去耐心的几个大男人只得用粘上yǐ • mí的手帕捂住她的口鼻,使她陷入暂时性的昏迷里。
朦胧间,她似乎又来到了黑色的城门口,因为知道里面有什么,腿脚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两步。
还没等迟未晚冷静下来,门就从里面被人拉开了,而开门后出现在眼前的人,正是那个衣服上沾满斑驳血迹的另一个自己。
“把身体还给我。”
她冷漠的脸上,挂着一双犀利的眸子,仿佛只要自己说一个“不”字就会被撕成碎片吃掉。
“什么鬼?!恶灵?”
迟未晚一脸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旋即扭头就跑闯入苍茫的白雾中,自以为得救之时似踩空了什么,一个趔趄便面朝大地的磕了下去。
她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再次睁开时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地丢在了地上,周围的环境看起来干净整洁,门上还钉着本楼层的安全出口图,盲猜是在酒店的套房里。
因为嘴被贴上了胶布,大喊求救的计划失败了,正当她急得快哭出来时,有人突然说道:“诶,她醒了。”
一边说着还一边用脚踩在她腰上,仿佛怕她在下一秒又睡过去似的施加些压力和疼痛,使其保持清醒。
于是,她就像是一条卷好的铺盖,被粗暴地拖拽到了沙发上。
四个男人分别都戴着黑色的口罩,不怀好意地注视着她。
他们将电视声音开大并摆好摄影机后,才撕下贴在迟未晚嘴上的胶布。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迟未晚害怕得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因为舌头打结导致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坐在她对面的其中一个男人笑道:“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听到这话,她以为对方是无差别绑架,便语速飞快地自我介绍了起来,“我叫迟未晚,家住枫林小区,毕业于……”
对方听着她那像背稿子般的自我介绍,先是微微一愣,面面相觑后都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她既惶恐又懵逼。
另外一个男人轻笑道:“记得还挺清楚,但这是你的身份吗?”
“什么意思?”迟未晚的身子此刻抖得像个筛子,一脸茫然地望着他们。
“来,看看这个。”男人从一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尸检报告,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然后翻到最重点的那一页。
迟未晚看到上面有自己和迟爸迟妈的名字,在结论那一栏写着自己已死亡,按时间推算是七年前。
她的大脑突然“嗡”的一声将眼前的危机感暂时覆盖,记忆里全是他们对自己的宠爱,根本可不可能有假。
如此匪夷所思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时间难以接受的她面色渐渐苍白了起来,嘴里还喃喃道:“这……这都是些什么啊?假的吧?根本不可能,都是假的,假的假的……”
“你究竟是谁?”男人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