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呢?”寸心一进门,劈头就问。
吧台正看转播的调酒师愣了一下,指指楼上:“杨才回来没多久,应该在上头吧?”
寸心道了谢,蹑手蹑脚的上楼,走到房间门口却住了脚。下午杨戬赌气去了,寸心也觉无趣。她心里惦念着杨戬手背的伤,眼看着21人战的比赛基本结束,赶忙交代了几句,找个借口回来看他,却不想这人也刚进门。
此刻房间里毫无声息,寸心凝神听了一小会,突然有件重物“咕咚”砸落,吓得她一凛,忙推门进去,原来是杨戬正在卸甲。
他穿的原本就不是重铠,拜占庭式头盔早已经摘下抛在一边,只有镶着甲泡的罩甲因为内衬铁片,所以单手无法完整脱掉,只褪了一边甲袖,里头的曳撒袍子还在,被黏腻的汗水粘在身上,像是剥了一半的羊皮,狼狈万分。
见寸心进来,杨戬的脸一红,受伤的左肩动弹不得,又不肯开口要她帮忙,只得侧转了身,用完好的右手去解。那卡簧倒也方便,只一按便弹开,冰凉的铜镶腰带在手里一滑,就势掉在了地上。
他才要弯腰去拣,寸心已经抢上来拾起,“哐啷”丢在桌上:“再来啊,我看你能死撑到什么时候?”
杨戬也不答话,将袍襟一撩,抬腿就往外走,却听寸心在后头补了一句:“沙森他们还在场上,楼下只有调酒师一个人看店……哦,说不定还有来吃东西的漂亮姑娘,等着围观中国武士卸甲。”
要闹别扭,可以,我陪你别扭。寸心满意的看着杨戬收住步子,不甘心的站在房间当中,这才慢慢踱过来,一双小手搭上他的领口:“求我,我就帮你。”
一腔恼怒的杨戬望着那双明媚的杏眼,忽然想起彼时尚自青涩的寸心第一次替自己宽衣,那晚娇俏羞怯的小女人,和眼前霸道傲娇的敖三小姐重叠在一起,有种奇妙的错位感。
她担心他,丢下也受了伤的谭希衡来寻他,这样的认知让久违的甜蜜霎时间填满了杨戬心灵的每一处沟壑,不知不觉间,他原本绷得死紧的唇线慢慢松弛下来,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形。
“好,我求你。”
寸心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杨戬竟然没有生气。她原本是为了激怒那人,到头来却被他带着祈求的软糯嗓音打败。
从前的杨戬不是这样的。一有争执,他要么据理力争,要么拂袖而去,从来不会稍假辞色,每每气得寸心跳脚。分开了这许久,杨戬竟然学会了撒娇,还是用她最无法抗拒的语气,美好得简直叫人怀疑人生!
所以,接下来要怎么办?
“还不动手?”杨戬的双眼带着笑意,显然知道自己抓住了寸心的痛脚,“难道你真忍心看我带着伤,自己卸甲?”
这嗓音愈发清越,寸心怔了怔,目光落在他带着伤的肩上,这才不情不愿的解开了杨戬领口的系带,细白的小手一路向下,光滑锃亮的铜扣在她指尖弹开,沉重的黑色罩甲被除下,露出了曳撒袍胸前绣着的银色蟠龙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