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心中一阵光火。姓谭的现在当然“情绪不错”!佳人在侧不离不弃,想必再没有哪个时分比现下更惬意吧?
然而杨戬只是抿紧了嘴唇,没有再追问下去。他太了解寸心,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跟她硬扛的,否则绕指绵柔的春风会立刻化为吞吐烈焰的巨龙,只一张口,便将杨戬的理智燃尽成灰。
“天色还早,你熬了整宿,要不要再睡一会?”
“睡不成了,我换身衣服,还要再回医院去。”寸心把长发胡乱绑起,试图解开缠在腰上的长裙系带,“这身裙子太碍事,好几次我都差点被医院的仪器挂住……”
杨戬皱眉:“你还要回去?”
寸心的双手和凌乱的绳结缠斗着,完全没听出杨戬话音里的不满:“医生说谭希衡下午就可以出院,但他现在有轻微的脑震荡,视力受损,没人照顾不成的。”
“真是个称职的女朋友。”
寸心的手一颤,随即听懂了杨戬的意思。一股难以名状的憋闷弥漫在胸膈间,繁复的紧身衣让她整晚无法呼吸,麻木的指尖又死活解不开系带,让人恨不得寻把剪刀来拆掉这些好看却要命的鬼东西!
她真不明白这男人的大脑是个什么诡异的回路。明明是杨戬出手甚重,差点害谭希衡丢了性命,他却不闻不问——那根木刺要是再偏一公分,就会扎进谭希衡的颈动脉,到时杨戬哪里还会有闲暇躺在这里吃些不明不白的飞醋?
“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通宵守在医院!”
“因为我?”杨戬一哂,心上却像是被戳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他在这里苦等寸心,寸心却在医院不眠不休的陪护别的男人,所有预想的忍耐在这一刻蒸发殆尽,脑海里全是寸心亲手照顾谭希衡的景象,“对不起,看来倒是我妨碍了你们。”
“杨戬!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杨戬逼视着她的双眸,“我打了一整晚电话给你,你就没想到要回一个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呢?寸心苦笑。难道她要说,敖谭两家也算是世交,谭希衡更是她拿来应付父母的挡箭牌,总不能看着他伤重,自己却置之不理?
可她为什么要解释?
破碎的记忆在这一瞬间扑面而来,凌厉的尖角刺痛了寸心的神经。那些年她跟在杨戬身后,一句一句拷问着他和常娥的关系,得到的却是杨戬令人窒息的沉默。
寸心只觉一阵气闷。她应承过自己,要给杨戬机会,也要给自己机会,不可以再像从前那样急躁,逼得二人都毫无退路,最后徒留两败俱伤。她思量着,尽量平静的开口:“我不告诉你,是怕你生气——谭希衡是我父亲战友的儿子,家里不晓得我们的事,这才让我去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