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下去，顿了顿才道：“总之，你如果没有长远的打算，那就不要再耽误寸心——你反正给不了她一生，那就干脆放她自由！”
杨戬垂眸，望着停尸房一尘不染的地砖，心中没有一丝争辩的欲望。如果他在英国时还曾经有过想要跟寸心共度余生的念头，那么时至今日，面对南宫适冰冷的尸体，杨戬是真的不再奢望任何东西了。
他记得父母刚刚遇难的那一段时间，原本湛蓝明朗的天空好像整个塌了下来，痛苦，颓废，整个人像陷在寒冷的大雨之中，那些他叫不出名字的情绪不问情由劈头盖脸的打来，要不是靠着对三妹的承诺，要不是寸心在背后温暖的支撑，杨戬几乎以为自己永远也走不出那条漆黑的胡同。
杨戬记得，LasVegas满街喧嚷的人流中，半醉的寸心拉着他的手，缤纷的霓虹倒映在她瞳仁中，仿佛绚烂的落星。她说：“从今往后，你归我罩了！”
是么？杨戬想笑，眼中却带了泪。他永远也搞不清，眼前单薄羸弱女孩身体里，到底积蓄着多大的勇气，望着她，像是望着一眼永不停歇的清泉，洗去命途的尘埃，给人以向前的力量。
“好。”杨戬轻声答道。由着她拖着自己，跌跌撞撞走进最近的一家教堂。
“一辈子就这一次，一定要写漂亮！”寸心努力的描了又描，却怎么也写不出合意的字体，还是杨戬握住她的手，一笔一划，在婚姻登记表格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请问你们是清醒的么？”牧师的助手面无表情的例行询问。
“我看起来不清醒嘛？”两腮酡红的寸心反驳。
“那你呢先生？”
杨戬没有立即答话，看了看紧紧揽住他手臂，唯恐松手就会把他弄丢的寸心：“是的，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敖寸心，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
会么？
那一晚的疯狂和甜蜜历历在目，面前的冷柜中躺着的，却像是他自己的爱情。
该说什么好呢？当你拼尽全力爬上山巅，以为从此就能敞开怀抱，坦然迎接朝阳的到来，命运却将你拖出这个美梦，狠狠的给你一个耳光，告诉你天还很黑，路还很长，在看不见的彼岸，地狱的硫火正闪耀着幽蓝的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