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你不是早就跟摩昂回去了么?”听心从背后拍了寸心一掌,跳到她面前,诧异道,“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寸心语结,忽而眼中慢慢涌上泪来。大哥的车没开出多远,她就悔上来,想着谭希衡说了那许多不明不白的话,杨戬一准误会了,越思量心里越急,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只推说有事要同听心交代,顶着摩昂莫名其妙的眼神下了车,只为追回来同杨戬解释清楚。
谁知才说了两句话,杨戬就那样走了,还是同常娥一起,全不顾她站在这里,笨拙的像个表白不成的初中女生,红着眼,傻乎乎的看着男神同校花扬长而去。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回来?
寸心心里五味杂陈,又是恼,又是羞,还夹杂着嫉妒和愤恨,满眼的泪只在里头打转,瞧得听心发愣,一眼瞥见她手里的纸袋,劈手就要抢过来查看:“什么东西?他给你的?”
“别。”寸心反射性的一躲,“别看。”
“什么嘛?神神秘秘的。”听心窥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问道,“难不成是离婚协议?”
这就是离婚协议了么?难怪杨戬会嘱咐她不要让别人看到。
其实这又何必呢?他当着她的面上了常娥的车,不就已经等于是告诉寸心,“我们完了,你请自便”么?
寸心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啪”的一下掉落,打在牛皮纸袋上,砸出一朵深橘色的花。听心慌了神,忙拉住她的手,拽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想要说什么,却也无从说起,只得长叹一声,将寸心拥在了怀里。
“你为什么不笑我?”寸心在她臂弯里呜咽,“笑我像个傻子一样,明知道他心里根本没有我的位置,还要心怀侥幸,恋栈不去。”
说什么“不要散”,还不是你一厢情愿?
听心觉得她的肩膀颤抖得厉害,却只压抑着不肯放声。她很想递过一块手绢去,想了许久,还是轻轻拍着寸心的背:“哭吧,都哭出来,比闷在心里要好。”
可是这个时候,哭还有什么意义呢?寸心无助的想着。她哭过,闹过,吵过,用过最激烈的方式,想要在他拥挤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到头来,却只能在数不清的暗夜里,紧紧拥住那人的外套,整宿整宿的失眠。寸心的生命里到处都是他的气息,擦不掉挥不去烧不完,这条路要怎么走,才能走出他的包围?
一望可相见,一步如重城。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一滴水珠从车窗上滑过,蜿蜒的轨迹像是曲折的心路,悄无声息的没入黑暗。杨戬望着飞速向后退去的街灯,一颗心沉如生锈的铁链,在肮脏的地面上拖行——寸心是那样单纯、甜美,毫无保留的信赖着他,亦甘愿为他一往无前。那女孩值得这世上最好的对待,可杨戬却无法将这残忍的世界挡在背后,只留给她纤尘不染的天空。
“不要打开。”杨戬在心里默念,“不要看见我生命里,最污浊的一页。”
前后座之间的挡板冉冉升起,封住了所有可能泄密的声音。王婉妗颓然靠在柔软的皮质椅背上,嗓音是杨戬从未听过的沙哑:“百忍今晨突发心梗,两小时前刚刚做完支架手术……”
“我不能再等了。”
作者有话要说:《活着》·任贤齐
活着没有任何幸福。
活着在世界上拖着痛苦的自我
哭了夜还是彩色的
死了世界还是活着
被爱的人记得只是挫折
而痛哪是不能被原谅的
痛会一点点一件件吃掉想念
想念有一天有一夜你会出现
觉悟的再深刻再多残忍
就算我的我还活着
你是看不到听不见存在身边
等到咬住了遥远的一点牵连
真心人爱过了就会懂得
心死了还要活着的坎坷
那我过去为什么活着
尽管活着我也是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