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侯毅的黑发被人踩进雪水里,兀自不肯罢休的提问。
那人抽出西装口袋里的丝巾,慢条斯理的擦干手上沾染的血迹,顺手将帕子扔在脚边:“杨戬的心肠还是太软了。换做是我,早就让你死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侯毅打了个冷战,费力的抬头去看他的面容,却被皮鞋狠狠的踢在了后颈,登时人事不知。那人轻蔑的笑了笑,转身朝瞠目结舌的常娥伸出了手:“常小姐,我想你现在需要换件衣服。”
银灰色的慕尚静悄悄开过傍晚的街巷,积雪在它轮下吱吱咯咯响着,车内的美人窘迫而不失优雅的着装完毕,这才想起答谢身边的救命恩人。
“谭先生,我知道您不稀罕我的报答,但方才的事,可不可以请您不要说出去?”
谭希衡目不转睛的盯着外面的夜景,似乎对方才还衣衫尽湿的常娥毫无兴趣,只颔首道:“放心,我没有探人隐私的习惯。”
“多谢。”常娥一颗心稍稍落地,指了指前面的巷口,“我在这里下车就可以了,不打扰您。”
年轻的司机却没有出声,只微微侧头,等待着主人的吩咐。在她转过来的一刹那,原本平静下来的常娥惊得倒抽一口冷气:“你是……敖……”
“她叫丁香。”谭希衡像是没听见常娥的惊呼,径自拍拍驾驶座的椅背,“你在前面停下。”
“是。”丁香点头,极利落的将车靠边,却不忙解锁。谭希衡满意的微笑,一展臂撑在常娥的背后,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她的反应。
“谭先生?”常娥不可遏制的后缩,却被谭希衡困在臂弯里。就算她再怎么高傲,也明白那人此刻的神情所为何来,然而常娥毕竟久经风雨,只怔了片刻,旋即宛然一笑:“谭先生这般看我,想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同我说?”
“重要谈不上。”谭希衡笑得像只狐狸,一口白牙在昏暗的街灯反射下熠熠生光,“我是在想,常小姐今日受了这般惊吓,不知回去可还能睡得安稳?”
“哦?”常娥挑起细致的秀眉,“多蒙关照。只是若我睡不安稳,难道谭先生还有什么好主意不成?”
“主意就没有,只不过睡前故事倒有几个,也许常小姐爱听。”
常娥“扑哧”一笑,眉梢眼角已经不见了早前的惊惧:“才刚我吓得不轻,可不是区区一个故事就能让我安心的。”
“无妨。”谭希衡解了车锁,竟难得好心的亲自下车,替常娥打开了那边的车门。“故事我多得是,总有一个是你爱听的。”
目送二人相携而去,丁香石刻一般纹丝不动的表情终于松弛下来,在方向盘上顺手按了几个键,接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