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未曾想过,李靖会这么轻易将底价和盘托出。
“我只怕咱们闯不进最后一关，至于这底价么，我倒从未担心过半分。”李靖提起壶,又将杨戬面前的茶盅斟满,面上神情温厚和煦，活似细心调·教后辈的老师傅，“这价格只是预估,我料想对手出不到这么高，你们只管落个三百万去谈，能为公司省一点总是好的。”
杨戬双手接过茶盅，恭敬得如同初开童蒙的小学生：“总裁说的是。由您亲自坐镇，这案子我们志在必得。”
二人眼神相碰一触即分，几乎同时爆发出一阵大笑，窗外海港明媚的阳光越过海水斜射进来,照耀得一室波光粼粼。
海这边的寸心是不晓得这些的。杨戬走后,她的生活像是被抽掉了灵魂,每日除了陪母亲复诊、取药,再不就是跟着同样百无聊赖的杨婵一起逛街，替尚未出生的孩子选购衣物玩具。
“二哥那么死鸭子嘴硬的人，我真没想到他会听你的劝。”杨婵吃了一大口蛋糕，细细的品着滋味,“彦昌让我跟你说,谢谢嫂子替他求情，放他去了越南。”
寸心没说话,眼神飘到街边的橱窗里，落在雪白的婚纱上：“这件跟你那天穿的好像。”
“真的耶！”杨婵惊喜的起身，走过去细细看了看,“细节还是有差别，不过样式差不多……嫂子，我还没见过你穿婚纱呢！”
她溜过来，促狭的盯着寸心：“话说你们当年真的没办婚礼？”
“没。”寸心摇头，“我们连注册都是临时起意，原想着要办也是回国办，结果就一直拖到现在。”
她说着，骤然想起杨戬应承要“补上”的婚礼，心中一喜一悲，自己也说不清什么滋味，等到回过神来，经被杨婵拽进了店铺。
“把你们最好看，最贵的婚纱都挑出来，我……姐姐要试穿！”杨婵将包包丢在沙发上，大声吩咐店员。
“你这是干嘛？”
寸心大惊，想要阻止她，却被杨婵推到一边坐好，低声在耳边道：“你不是说，等我哥回来就一起去美国么？到时候手术成功，你有了身子，那还怎么试婚纱？”
“我们不是去……”寸心顿觉无地自容，原来杨婵以为他们去美国是要看病，这才急匆匆的拉她过来，登时又气又笑，待要解释时，店员经扛了好几件不同款式的长裙过来，又殷勤询问她打算选什么颜色作为伴娘礼服，热情到寸心自己都颇觉窘迫。
“你就试一下嘛。”杨婵推她，“这牌子虽然亲民，但胜在种类繁多，你要是选中了合意的，他们还有定制服务呢！”
寸心怔住，婚纱上缀着的水钻和刺绣在灯光下耀目夺神，长长的鱼尾曳地，像极了倒映在海中的繁星。她想起杂志上看到的阿拉斯加婚礼——漫天璀璨的极光之下，林梢雪落，冰凝寒池，如梦似幻的天然美景，胜过一切费尽心机的布置和装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