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之人,请不要彷徨,穿过魆黑的丛林,你将见到破败的故乡;失意之人,请不要沮丧,越过白皑的雪峰,你将见到荒芜的国度;堕落之人,请不要悲伤,渡过悠悠的江水,你将见到沦陷的乐土。——————《不知名歌谣》
焦黑的土壤与黯淡的天穹似乎是这片荒废废土上的唯一色彩,凛冽的寒风与路边那矮小灌木上那几片倔强的树叶,像是宣告着冬季的到来。在这样一方灰暗荒芜的世界中,冬季早已与死亡画上了等号,前提是这里还有生命的话。
“第一个孩子饿死了,第二个孩子摔死了,第三个孩子不听话,被神明大人吃掉啦!”,诡异阴暗的歌曲随着阵阵寒风裹挟着这荒芜的地界,少年稚嫩的强调与欢乐的语调使人不禁怀疑,是否是鬼婴在诉说着过往。
“诶,今天真没收获吗,村口的大叔不是说只要哼着歌谣就有宝贝自己上门吗?”只见一黝黑皮肤十三四岁左右的少年嘴上嘟囔着,边嘟囔边用他那黝黑手掌在这焦黑的土壤上刨坑挖土,似在寻找着什么。他每走一步,脚印便深深刻在着片废土之上,少年的体重根本到不了这种地步,原因则是,他背后所背的那口巨大棺椁!
那巨大棺椁有两个成年男子的大小,而那少年则通过铁链与棺椁捆绑在一起。一人一棺似为一体,在这破败的废土之上,显得惊悚且可怖。
灰暗的天空与黑黄的土地不断延伸,在过路人的眼中汇聚成为遥不可及的地平线,那模糊的黑线好似一狭长扁平的黑洞般,吞噬了这个世界的光,也吞噬了旅人的希望。
“哎呀呀,咋办啊,没找到‘宝贝’,我怎么交差啊,”少年玩笑的口吻终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焦虑与不安,一想到家里的相依为命的妹妹,一想到村子里的神祭的日期悬悬而望,内心被不安与焦躁不断填充,他步子迈得更大了,冷风刮过它黝黑的皮肤与那冰冷的锁链相碰,发出沉闷的金属摩擦声,而他,不断向那噬人的黑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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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昧的生灵会将希望寄托于自己的神明,他们坚信,他们所认为无所不能的神明,将会在他们身处泥潭,陷境时,无私的像他们伸出怜悯之手。
黝黑少年的脸色冷如钢铁,到边界了。是的,少年的瞳仁死死盯着那血红的界线,如果那天边的地平线是噬人的黑洞,那这血红的界线,则是嗜血的魔鬼。
在这黑与灰的世界中,无端地出现了一抹妖艳的血色,它不知从何而起,亦不知在哪结束,它宛如一柄血色的刀锋,将这个破败荒芜的空间,一分为二。
少年不知几次从听村中主持的祭祀说过,不要越过那条红线,无论什么原因,不要越界,不要越界,不要越界!
少年驻足看向血线的另一边,一样的灰暗,一样的破败。真有什么区别吗?他的双腿像被灌了铅水般,久久迈不出一步,凛冽的寒风不断剐蹭着少年的脸颊,也在剐蹭着少年焦虑的内心,凛冬将至,家中的妹妹体弱多病,神祭的日期所剩无几。他真的就这样回去吗?周围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似乎结局是一样的。
黝黑少年眼中划过一丝狠色,为了妹妹,也为了自己。少年的腿动了,他向那条红线走去,一步一步,他看向那近在咫尺的界线,心中的恐惧早已被疯狂与焦虑所替代,他不想成为别人的食物,他的妹妹需要他,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砰”一步迈出,少年再睁开眼时,他已在了那血红界线之外,他再次端详起那妖艳的血线,那警戒的红色之下,是妖艳的美丽,它好像在告诉少年,她成功了,你,无路可退了。
少年继续走着,现在在他心中,那心中的界线早已不再,可能在他看来,他只是跨过了一条颜色特别的树枝罢了,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找到那所剩无几的食物。
凄厉的寒风在旅人耳边不断哀嚎着,似对少年那自以为是的勇气与决心发出嘲讽。少年不管不顾,他能做的只有不断向前,他能做的就是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那一份独特的,建立在越过那一条界线所形成的无缘由的自信上。
少年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周围的风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少年环顾四周,一样的黑与灰,一样的荒芜破败,但不一样,他缓缓将身后的棺椁放下,他的瞳仁直视前方。他知道自己找到了,不只是食物,还有希望……
雄伟的宫殿拔地而起,远远伫立天际,它那鎏金的琼宇似划破天穹的利刃,将这浑浊的世界刺穿,宫殿周身小型殿宇环绕,群星拱月般将其高高托起,那紫青色的砖瓦,那金红色的流苏,那鬼斧神工般的技艺与技术,让驻足的旅人不禁发出赞叹,这定是神明的手笔。
少年背起棺椁,发疯般冲向这座辉煌的宫殿,他的心中有种预感,他所想要的东西,就在里面,食物?不,有更重要的东西。他登上暗金色的楼梯,来到一扇大门前。门上花纹繁琐复杂,但又使观者能感受到他独有的美丽,它宛如一名知性的蒙纱女子,温婉优雅,虽不知其容貌,但自己却早已沦陷其中。
“推开它”
“推开它”
“推开它!”
噪音,杂音,一种远超耳膜所承受的声音不断在少年耳边响起,它似一种诅咒,一种魔咒,“推开它……”
“嘎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