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法斯利姆点点头,问她:“那要如何才能显眼呢?”
“没有比王子和未婚妻秀恩爱更显眼的事情了吧?”
分明是惹人害羞的话,奥莉维亚却说得格外淡定:“走廊那里人最多,所以等到了走廊您就抱我一下,那些仆人的关注点一定只会集中在我们身上。”
法斯利姆瞬间红了耳朵,别开眼睛不确定的问她:“可以么?”
“当然。”
抬眸见他的耳朵和脖颈都因害羞变红,奥莉维亚忍不住逗他:“不是都已经抱过几次了?难道现在才害羞吗?”
法斯利姆慌乱低头,舌头好似打结,磕磕巴巴的解释:“我……我是一时情不自禁……”
“那现在呢?”奥莉维亚将脸贴上他的肩膀,扇子般浓密的金色眼睫扑闪扑闪,坏心眼的问:“现在面对我已经不是情不自禁,而是无动于衷了么?”
“奥莉……”
红晕终于蔓延上法斯利姆雪白的脸颊,他抬起另一只手捂住通红的脸,烦恼的说:“请不要戏弄我。”
奥莉维亚轻笑出声。
自古宫闱最喜谈论的八卦便是男女之事,王子和王子妃亲密交谈的景象果然成了王宫仆从们最关注的点,上百双眼睛全都牢牢盯着谈笑风生的王子妃和被她逗到害羞脸红的王子,压根儿没人愿意分出精力给一个低头跟在后面的黑衣女仆。
“还以为要抱一下才行呢,看来王宫佣人的八卦程度比我想象中要高得多啊。”
顺利到达法斯利姆位于王子宫的书房,奥莉维亚摘下和衣服同色系的蕾丝帽子,一边用手帕擦拭脖颈处的细汗,一边用中看不中用的蕾丝扇子给额头扇风,好笑的说:“真是一场简单到好笑的潜入。”
“谨慎一些总没错。”
或许是慢慢习惯了奥莉维亚的调戏,法斯利姆的番茄脸终于恢复回原本的颜色,他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建设,然后果断迈步行至依旧低头不语的塞缪尔面前,恭敬的弯下腰,说出了那句在心中藏了多年的问候:“终于见到您了,塞缪尔老师,您最近过得好吗。”
塞缪尔不敢看他,依旧保持沉默,这份沉默有些过于长久,久到奥莉维亚耐心耗尽准备骂人,他才终于开口说:“我没脸见你,法斯利姆,我不是一位好老师。”
一位合格的老师应该要做到对学生一视同仁,从心中天平倾斜向菲利克斯的时候,他就已经失格了,哪里还有颜面应下法斯利姆这声“老师”。
“您是来这里开反省会的吗?”
受不了这师徒俩之间“你对不起我,我对不起你”的拧巴气氛,旁观者奥莉维亚不得不扮演起黑脸的角色,她拎起扇柄好似教鞭一般在桌上“咔咔”一顿敲,无语的说:“既然已经偏心了,不如就偏心到底,现在后悔道歉有任何意义吗?”
话虽然不好听,但理是这个理,两个大男人可能是被她骂得不好意思继续矫情,便都收起了伤怀之情,开始讨论今天的正事。
“您今天会来的消息,我已经提前告知兄长了。”法斯利姆正色道:“等会儿我会和奥莉一起陪您去探望兄长,问候一结束我们就会出来,在门外为您望风,您可以说任何想说的话,无需顾虑我们。”
如果他心中对法斯利姆殿下怀有怨恨,借着见面的机会和塞缪尔串通,做出什么不利于法斯利姆殿下的事情,奥莉小姐,我和你就是威瑟坦贝尔的罪人。
尤里前两天说得话突然在脑海中浮现,奥莉维亚抬眸打量塞缪尔,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默默纠结等会儿到底要不要听一听墙脚。
毕竟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啊。
再一次踏上王子宫阴暗诡异的走廊,奥莉维亚的精神不适丝毫没有比第一次来的时候好,连她都如此不适,不想也知道塞缪尔的观感只会比她更加糟糕。
“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塞缪尔愤怒到连肩膀都在颤抖,咬牙道:“即使不能继承王位,也是这个国家的王子不是么?!”
“我也无法理解。”
法斯利姆神情凝重:“分明兄长才是她的亲生儿子,该被关在左边的是我才对。”
“谁都不该被关起来好吗?”奥莉维亚满眼无语:“那位殿下一开始就不该搞区别对待。”
法斯利姆和塞缪尔同时沉默。
走廊并不长,三人在走廊尽头左拐,本以为柳暗花明又一村,结果入眼的却是一条比刚才更加幽暗的回廊。
“为什么不点蜡烛?”
奥莉维亚下意识往法斯利姆那边靠得更紧了点,皱眉说:“太瘆人了吧?”
“左边宫殿的佣人本来就很少,加上兄长几乎不能外出,侍从长和女仆长都觉得没有点蜡烛的必要,所以这里白天从不点蜡烛。”法斯利姆回握住她的手,宽慰道:“放心,很安全。”
奥莉维亚摇头:不不不,安全和瘆人是两码事ok?
考虑到病人需要多晒太阳,菲利克斯的卧室被安排在左殿采光最好的房间,房间门自内紧紧关着,仅有一个侍从守在外面,那侍从正在打瞌睡,脚步声快到跟前儿了才艰难睁开眼睛,睁眼看清来的人是法斯利姆,顿时吓白了脸,连嘴角的口水都来不及擦,立刻鞠躬行礼,战战兢兢的说:“法……法斯利姆王子殿下!”
法斯利姆没有余暇责备他的懈怠,只不悦的皱了皱眉,冷声说:“开门。”
侍从忙不迭将门推开:“殿下请进!”
随着塞缪尔跨入房间,侍从又十分自觉的自外将房门关上。
与阴暗、冷清的外部不同,菲利克斯居住的房间光线极好,屋内铺着柔软且厚实的灰色地毯,摆设也十分齐全,书架、衣柜、沙发、桌椅一样不少,甚至还有一个比法斯利姆房间更大的壁炉。房间最中央摆着一张围有深蓝色幔帐的大床,床边的柜子上除了各种颜色的药罐之外,还摆放了一束新鲜的红花雏菊,一看就知道是今天早上刚从王宫花园采摘回来的。
“兄长。”
法斯利姆不敢靠床太近,距离床还有好几步远便停下脚步,轻声问:“您醒了吗?”
或许是房间太过安静,也或许是法斯利姆这副小心谨慎的模样感染力太强,连奥莉维亚也不自觉放轻呼吸,生怕唐突到幔帐里那位弱不禁风的大王子。
“醒了。”
喑哑且虚弱的声音自幔帐内传出:“帮我把帐子拉开吧,法斯利姆。”
法斯利姆这才如蒙大赦,脚步轻快的走到床边,动作娴熟的拉起床幔并细心系好。
奥莉维亚毕竟是女眷,不好靠近,她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不动,目光却不受控制的往床上瞟。
铺着好似过冬般超厚缎被的大床中央,青年消瘦的脸几乎要消失在枕头之间,他在法斯利姆的搀扶下艰难坐起,简单的动作却也激起好一阵咳嗽。
奥莉维亚无法评断他的容貌,一个瘦到脱相的人,如何能够评价美丑。
“你……”
菲利克斯抬起沉重的眼皮,向奥莉维亚挤出一个虚浮的微笑:“就是奥莉维亚吧。”
奥莉维亚受宠若惊,连忙提裙屈膝行礼:“很荣幸见到您,菲利克斯王子殿下,我就是奥莉维亚。”
菲利克斯微微点头:“我也很荣幸见到你,你和法斯利姆说得一样漂亮。”
奥莉维亚微楞,悄悄抬眼去看法斯利姆,法斯利姆却佯装没听到,别开脸躲过了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