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沃坦利自主位上起身,迈着修长双腿行至窗边,俯视着那群结束会议后并未马上离开,而是依旧聚集在王宫花园中旁若无人聊天说笑的大臣们,目光是毫不掩饰的阴狠与杀意。
“不能一起解决的话,当然只能一个一个解决了。”
杜克不由瞪大双眼:“您的意思是……”
“人手召集得如何了?”沃坦利戴着手套的大手紧紧握住剑柄,语气寒凉:“集齐得话,三天后就可以开始第一轮清算了。”
“殿下……”杜克满心不忍:“您会因此被冠上暴君恶名的。”
“无所谓。”沃坦利毫不在意:“英名也好,恶名也罢,都不过是他人口中一句评价而已,我只需要复仇,不需要赞颂。”
杜克张嘴仍欲再劝,最终却还是在他孤注一掷的决绝中选择了沉默。
那个自六岁起就跟随自己学习剑术的孩子,那个野马般自由且恣意的少年,自此,一去不返。
三日后,铎西泽首席政务大臣于深夜被暗杀于家中,四位妻妾和八个孩子,无一幸免。
而这桩骇人听闻的血案,却只是一场权利清洗的开始。
短短一月内,先后有四位大臣遭到暗杀,家庭成员尽数遭到屠戮,血淋淋的恐怖一夜之间席卷了整个王城。
所有大臣都清楚,这是那位本就心狠手辣的王子,迟来的报复。
王城自此人人自危,所有人都活在会被清算的恐惧之中。
百姓们悲哀的发现,自李西菲二世之后,他们等来的,很可能是一位更加残酷绝情、杀伐果断的“暴君”。
“沃坦利。”
深夜,恢复王宫女仆身份的爱玛轻轻推开卧室门,巨大的落地窗前,站着仍旧衣着整齐、正盯着夜空发呆的沃坦利。
“到此为止吧。”她停在沃坦利身后几步远处,心痛的劝道:“不要再为自己增加罪孽了。”
“已经走到这步,便不可能停下了,爱玛。”
沃坦利收回仰望夜空的目光,沉声道:“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拉着仇人一起下地狱的。”
“可那些大臣的妻妾和孩子们是无辜的啊!”爱玛无法理解为何要杀害无辜的妇人的孩子,谴责他:“你这样做,和李西菲二世又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沃坦利背对她平静道:“斩草除根,像他当初不惜追入威瑟坦贝尔也要杀死我一样,我现在也需要那些孩子死。不过你放心爱玛,神明是公平的,仇恨是一个循环,我终有一日也会落得和李西菲二世一样的下场,和所有恶人一样不得善终,而我早已为此做好准备。”
“那奥莉维亚小姐呢?”爱玛苦口婆心:“她如果知道您变成现在这样,一定会非常难过。”
“不,她不会的。”
沃坦利自嘲一笑,低声道:“她早就已经看透了我,就算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也丝毫不会感到惊讶。”
“可……”
“爱玛。”
沃坦利转身看她,黑色双眸黯淡得如同一潭死水,再不见曾经在里格苏拉和伦巴尔时的光彩。
“奥莉维亚是天上的月亮,而我是踩着沼泽前行的旅人,在没顶之前,她就是我可望不可即的希望与梦想,是穷尽此生也无法抵达的理想乡。如今淤泥已经淹过脖颈,希望与梦想也纷纷化作泡影,曾经所有对她甜蜜的依恋和想念,都反过来成为了毒药,一点点蚕食着我的精神与躯壳,带给我无尽的痛苦与煎熬,所以我做出了选择。”
他低头看向分明戴着白手套却鲜血淋漓的手,喃喃自语:“我杀死了自己。”
“不……”爱玛悲伤抽泣:“我可怜的沃坦利……”
“自离开伦巴尔的那天开始,我的心就已经死了。”沃坦利骤然攥紧掌心:“爱玛,已死之人,无心之躯,是不会畏惧永坠地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