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坐相其实不算差,坐姿挺拔,看着倒是不差,燕清黎想到暗卫呈上的资料,不由想,人倒也没有上头说得那样不堪。
比起白日里凄楚可怜的模样,此时的她看着更有活力了几分,像是吃食安抚了她焦躁的情绪一般。
倒也算好伺候。
不过……燕清黎想着对方的试探,漫不经心的想,就是心思太多,得磨一磨才有用。
这么想着,她不动声色的搁下筷子。
秋兰溪并没有忽视燕清黎,毕竟韶光公主才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钱,见她不吃了,自己也立马放下了筷子。
燕清黎面色不变:“饱了?”
秋兰溪睫毛颤了两下,像是不知该说饱了还是没饱,不等她纠结完,便听燕清黎道:“卿卿太瘦了,不若还是多吃点罢。”
不是疑问,而是命令。
秋兰溪只好重新拿起筷子,哪怕一直被燕清黎盯着,她也没有半点食不下咽的感觉,心理素质好得出奇,然而目光投去的目光却像机警的兔子,相撞的一霎便飞快移开,像只小心翼翼揣摩着主人用意的猫,看着乖巧,却不定琢磨着什么捋虎须的事。
燕清黎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重新拿起了碗筷,只目光仍没有移开,一边看着一边吃,像是她适合拿来下饭一般。
秋兰溪为此不禁觉得有点怪异,韶光公主难不成是有什么怪癖?看她下饭?
等秋兰溪吃得小腹都微微鼓起时,韶光公主才放下筷子,伸手牵着秋兰溪离开。
按理来说,这么晚了,秋兰溪该被安排进客房或是什么别的地方才对,可燕清黎却丝毫没有吩咐下人的打算,径自将她带回了睡醒时所呆的卧房。
侍女垂眸屏息的进进出出,规矩极好,竟无人阻止,秋兰溪看着燕清黎被人伺候好洗漱,自己也晕乎乎被打理好一切,等韶光公主在床上朝她招手时,秋兰溪紧急从自己脑海中拉出了许多年前因为好奇看过的拉片,力求自己叫声婉转动人,低泣引人凌虐。
面上她却装作毫无经验的模样,有些僵硬地爬上了床,像是为即将发生的事而紧张,燕清黎眸色幽暗,伸手拖住了秋兰溪的腰,就这样轻轻一用力,便让她趴在了自己怀里。
但除此之外,燕清黎却是没有再做别的出格之事,因为趴得离心口近,秋兰溪听得见对方的心跳,平缓而规律,并不激动,不像是期待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的样子。
秋兰溪微妙的产生了点遗憾,因为她给自己做的心理建设因此没有派上用场,同时也让她明白,对方果真不是图谋她的美色,带她走是令有她用。
拿来指证王白英?人形宠物?工具人?
不等她琢磨透彻,燕清黎便已经拿着书看了起来。
掌灯的侍女见此,默默将镶着夜明珠的青铜雁鱼灯往前凑了凑,这才垂首退下。
雁鱼灯充满了匠人的巧思,竟还能调节明暗,不至于让人在夜间看书时伤眼,秋兰溪安静地趴着,将头往书本的方向转了转,见燕清黎没有反对,便安心看了起来。
原身虽然识字不多,但还是认识几个字的,秋兰溪连蒙带猜,勉强看清了书里的内容,是个话本,讲的大概是一个书生为科举入深山学习,结果在路边救了一个姑娘,在山里红袖添香,被迷了魂,竟连科举都不愿去,任妻儿老小哀求,也只想跟那貌美的姑娘长相厮守。
秋兰溪难以理解韶光公主是怎么对这种故事感兴趣的,她看得实在费力,又见对方确实不打算做什么,于是便干脆睡了过去。
燕清黎垂首看她,黑夜中,她的肤色看着比白天要更白一些,柔弱的身躯攀附着她,好似这世间便只有她一人能依靠一般。
这样娇柔的人,无疑是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的,像菟丝花一样。
然而燕清黎曾在一本古籍上看见过,菟丝花并非常人所想的那般柔弱,它们攀附于大树上,树被迷了眼,等待树的,便是自己的日渐枯萎和越发娇嫩的菟丝花。
菟丝花是致命的,而放纵菟丝花攀附在自己身上的燕清黎却是不惧,再有心机,依托的也得是权势地位,而恰好这些对方却是都没有。
没有这些的菟丝花,就算真有吸血之能,也只能任由碾磨蹂躏,就如此时此刻。
她的指尖划过对方细嫩的脖颈,发出一声似遗憾似满足的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