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思考了会儿,“不太有诚意。”
他还挑剔。
邓畅头大到口不择言:“那明天我天气预报附言再祝贺你一次?”
——
说来很巧,邓畅这句话刚开口,喇叭里的音乐就播放到副歌,路西和他之间又有那么一段距离,所以路西没听清楚,只听到“再祝贺你一次。”
他皱了下眉:“什么?”
“我说,一会儿发微信再祝贺你一次。”邓畅沉默了半秒说。
路西感觉邓畅第一次说的好像不是这个,但他知道自己喝多了,可能听岔了,所以他点点头:“说话算数。”
邓畅的神情在夜色下总感觉比平时还要无语一点,不过还是配合地说:“算数。”
路西终于满意了,点点头:“走吧。”
邓畅嗯了声,路西看他落在自己后面,又两步跑到他边上,跟他肩并肩,邓畅看了他一眼。
邓畅总是这么看人,淡淡的,再加上他那冷冰冰的性格,仿佛看谁都不爽,放在平时,路西就不会再去招他了。
但今天,路西非得要让这座冰山搭理他,所以他扬起脸:“看什么看?不能并排走啊?”
邓畅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又转回去看前面:“行。”
这句「行」让路西心情很轻快,上楼梯时他心情很好地盘算着自己今天取得的胜利:邓畅加了他微信,和他问了好,诚心诚意地祝贺了他拿下全国冠军。
看看,总是冷着张脸的人也不是那么难相处嘛。
他们这不就已经是朋友了?
是朋友就要多说说话。
所以当走到宿舍门口,路西拧开门后,忽然又回过头:“邓畅。”
回过头来他愣了下,因为发现邓畅站在门口,连钥匙都没拿出来。
邓畅明显也一愣,摸出钥匙在指间转了一圈,才问:“什么事?”
“没什么事。”路西笑了笑,“就是想跟你说晚安。”
话音刚落,邓畅就看了他一眼,他平时神情都很淡,今天大概是眼睛里染了月色,瞳孔被映得浅浅的,看起来竟然有点柔和。
路西心里蓦地有种微妙的异样,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反应,他还没来得及深究,邓畅已经说:“嗯,晚安。”
路西于是心满意足,笑着冲邓畅挥挥手,自己进屋休息了。
——
“嗵嗵嗵!”
“嗵嗵嗵!”
敲门声让路西艰难地睁开眼睛。
头疼得要裂了,一小口白酒后劲儿是真大。
宿醉加上被吵醒,路西起床气大得不行,没好气冲门外吼:“谁!”
外面,邓畅的声音跟他一比淡定很多:“我。”
路西听到是熟人,平和了点,揉揉眼睛:“啊,稍等,我……”
我……
开关打开,零碎的回忆涌进脑海。
操。
路西一激灵,坐了起来。
他其实有点断片了,但隐约记得一些场面,比如他质问邓畅「你为什么不加我微信」。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应当是梦。
不是梦的话,就很难解释邓畅拿过他手机,扫他码的画面。
也很难解释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逼着邓畅祝贺他夺冠。
可如果是梦,是不是太真实了一点。
路西眼神呆滞地盯着对面的床柱,直到邓畅又敲了次门。
“稍等。”路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接着飞快地在被窝里一顿寻摸,找到不知掉到哪儿的手机,飞快打开微信。
微信界面最上头,明晃晃是一个风景头像,昵称是「邓畅」,还有一条未读消息。
恭喜你拿下全国冠军。
路西:“……”
——
十分钟后,邓畅在门外等到的就是一个穿戴整齐,乖巧可爱,神情却格外呆滞的路西。
“昨天的话都不是我说的。”路西开门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对邓畅这样说。
邓畅本来没想提昨天的事,以他对路西的了解他都知道路西会纠结到社死。可没想到路西主动提了。
邓畅忍不住问:“那是谁说的?”
路西沉默一秒,面无表情回答:“奥特之父。”
邓畅:“……”
——
虽然现在只想装死,但拍摄躲不过,路西在邓畅的提示下拎上冰包,两人下楼,邓畅的态度很自然,他也就瘫着脸装失忆。
出了宿舍区,已经有辆车在等,车上是陈岐教练、王丽丽还有一个很和气的圆脸男人。
今天全国冠军赛还在比,但陈岐手里只有男单选手,今天是双人和冰舞项目,他不需要在场,就陪着去拍摄。
上车后,路西和邓畅并排在最后座,王丽丽从前面那排回过头,给他们讲今天的拍摄情况。
今天要给一个国产运动品牌新出的夹克系列拍宣传片,拍摄一些冰上内容,本来在首体拍就可以,但冠军赛期间没有场馆能用,就出去租了一个滑冰俱乐部的冰场。
“拍摄内容很简单,一些轻松的滑行,然后两周、三周跳就可以。”王丽丽说着,给两人各发了一个小册子,之后看向那位圆脸男人,“廖哥。”
车里唯一陌生的那个圆脸男人和气地笑了下,从随身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文件,递给路西:“小西,这个是你的经纪约,和运动员合约相互dú • lì,签约之后,我们公司会负责帮你运作、联系商务。”
那叠文件立刻以不容拒绝的气势递到了路西面前,一起递过来的还有一支拔掉笔帽的签字笔。
路西其实听得有点晕,而且宿醉没醒,昨夜的社死场面又还在脑袋里徘徊,他下意识接过笔就要签,却突然被邓畅动作极轻微地碰了下胳膊。
路西一怔。
说来神奇,其实他和邓畅没合作过,也不知道对这个人的信任和默契从何而来。
但总之,邓畅碰了路西胳膊一下,路西心领神会地放下了笔。
“这个必须要签吗?”路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