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野冰这个事情我看极少有运动员提到,去查了资料,一般运动员不会去滑野冰,因为冰面很硬而且不平整,不算安全。”周元熙说。
“滑冰场的冰都是按照一定的配方浇铸,软硬度适中,也会定期清冰保持平滑,滑野冰的技术并不会让你在溜冰场里滑得更好,但你还是花了很多很多时间在野冰上。”
路西懵懵地点头。
这都是他在采访里说过了,虽然是边角料的采访,不过周元熙看过也正常。但他还没明白说这些话的意思。
“我很喜欢你形容自己滑野冰时候用的词。”周元熙说,“你说「驯服」。”
路西怔了怔。
突然有点明白了。
——
他确实是热爱滑野冰的感觉,在一次次的滑行中让坚硬的冰面在自己的冰刀下变得服从,充满了未知的、不可靠因素的冰面逐渐像「家养的溜冰场」一样驯顺。
从桀骜变得柔软,从不可控变得言听计从。
说是自己适应野冰也可以,但是路西一直用的词都是驯服,在他看来这就是驯服。
不是他适应冰面,是他驾驭冰面,竞技在这个领域不生效,但他是全世界野冰玩得最好的人。
自己现在的状况,路西一直觉得是恢复问题,但事实是,陆地课都过关了,技术和力量的层面都达到了,找回四周跳会比较难,但不应该一直卡在三周跳这里。
一次次的重复,机械化的摔倒,被周元熙这样一点路西幡然醒悟,睁大了眼睛看向身边的邓畅。
邓畅在这个瞬间也明白了,紧紧地攥住路西的手。
——
路西总觉得冰面是自己的另一个恋人,其实他以前也觉得冰面是和自己争得不死不休的猛兽,他在驯服冰面的过程中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快意。
只是在滑冰场里待太久了,忘了这个想象。
甚至软绵绵地期待着冰面能对他好一点。
这个想法就太柔弱了。
路西记起之前那个采访稿里,记者问他有没有想加的帅一点的台词,路西觉得自己文笔不好,就缠着邓畅给他写。
邓畅很清楚那次采访讲的什么,因为是他们两个一起去的,之后在那张草稿纸上飞快用路西的第一人称写了句话,路西一边吐槽他好中二一边觉得这话说的太对了,开开心心地发给了记者。
那句话是这样的:
“没有觉得做不到的事情,只要是在冰上。因为就连所有运动员都不会挑战的,最结实的野冰,都只能对我俯首称臣。”
——
冰面反射着浅浅的光,光芒有时温柔有时冰冷,随着心境变化而不同。
对运动员来说心态一直都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同样的技术水平随着心态不同发挥出来的效果也会完全不同。
路西一跃而起,邓畅跟着站起身,看着路西冲上冰,快速地助滑,起跳。
这个两周半以单手扶冰但是成功落地的突破性进展结束。路西飞快地冲过来,抱了一下邓畅,又热情地跟周元熙击掌:“谢谢周哥!爱你哦!”
说着轻盈地转身又去滑了。
邓畅眼看着路西滑到了另外半边,转过头看着满脸欣慰的周元熙。
“谢谢。”邓畅很诚恳地攥了下周元熙胳膊,这是他表示感谢的动作。
“别客气。”周元熙笑了笑。
“明天请你吃饭。”邓畅说。
周元熙愉快道:“哎好嘞,其实看见你们俩摆脱瓶颈我就很开心了。”
“不行,感谢是必须的。小西很在乎这个。”邓畅又说了一次,然后欲言又止地说,“还有……”
“还有什么?”周元熙问。
“还有,他说的谢谢是真的,爱你是假的,这个你要分清楚。”邓畅飞快地说。
周元熙:“……”
彳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