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恙知道她说的是哪,没搭话。
将许知恙裹得严实才把人抱走。
陈恙睨了一眼七零八落的酒瓶,眉头皱了下:“你俩少喝点,有什么事找程斯衍和周肆,他俩都在下面。”
沈舒迩挥了挥手,像是嫌他烦:“知道了,你快走。”
“记得把恙恙安全送回去。”
陈恙的车就停在外面,他没和程斯衍他们打招呼,先抱着许知恙往停车场走去。
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把她折腾醒,陈恙无奈地笑了下,她到底是喝了多少。
扯过他的羽绒服将人裹严实扶进后座,刚发动车子,程斯衍的电话就打过来。
“这就走了。”
陈恙瞄了眼后视镜,嗯了声:“沈舒迩和许知恙朋友还在喝,你们仨看着点。”
程斯衍道了句知道了后手机被陆之杭接过,那头男人喂了声,有些懒调的声音传来:“兄弟,别的我不担心,你做个人就好。”
陈恙淡哂,低骂了他一句就把电话挂断了。
......
楼上。
温奈拉着沈舒迩继续喝。
温奈已经从对面挪到沈舒迩旁边,揽着她的肩膀哥俩好地开口:“哎,你是许知恙高中同学吧。”
“那你知不知道她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人。”
沈舒迩喝得有点懵:“什么?”
随即觉得有些荒唐:“不可能,她那么优秀。”
温奈可能也喝得有点懵,周围也就只有她们俩,她勾了勾指头,小声说:“她喜欢陈恙。”
“......”
沈舒迩呆愣了一瞬,喝懵了的脑子顿时酒醒了一半。
温奈看她一脸不可置信:“你说她傻不傻,喜欢人家九年。”
“九年啊,小姑娘熬成婆啦。”
沈舒迩眨了眨眼,刚刚醒了一半的酒彻底醒了。
优秀如许知恙,也会偷偷喜欢一个人喜欢了九年。
沈舒迩一直自诩是许知恙最好的朋友,但是许知恙暗恋陈恙这么多年她竟然一点也没察觉。
沈舒迩想到陈恙出国那段时间,许知恙生病了。
整个人暴瘦。
那个时候沈舒迩特别心疼。
她那么乖的一个人,真就把喜欢藏了这么多年,一声不吭。
另一边。
陈恙没送许知恙去沈舒迩的套房,而是重新开了一间。
她睡得很沉,喝醉了也不哭不闹。
乖得很,像只布偶任人摆布。
陈恙打算给她弄点醒酒的东西来喝,怕她醒来的时候头疼。
陈恙刚打算离开,电话就响了。
他皱了皱眉,走到阳台接了,刚滑下接听键,那头沈舒迩带着点哭腔的声音传进他耳里。
“哥,恙恙喜欢了你九年。”
......
因为陆之杭那个电话,陈恙知道许知恙曾经喜欢过他。
但也仅仅是曾经。
他以为许知恙的喜欢,随着那张没有署名的明信片一起停留在了那个夏天。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有个人,真的傻到揣着一份暗恋九年。
深夜的西檀寺只剩下路灯,车子开进去的时候也没人阻拦。
陈恙习惯从兜里摸烟,但是口袋里空空荡荡,他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没有带烟了。
他绕去便利店买了几包,进了一间禅房。
他虽然在国外很多年,但是每年回西檀寺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来禅房抄经,也是他的习惯。
他翻着存放在禅房的经书,翻着翻着,思绪就不知道飘到哪去。
开始想起那些从前从未明晰的事情。
......
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喜欢她的。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
重逢。
又或是更早。
陈恙点了烟,喉结滚了滚。
从他那一年在校门口遇到职高那群人堵她开始。
在职高那群人手下牵着她跑。
每天下课后去音乐机构看着她学琴。
......
陈恙仰着头,后脑勺磕在窗台,扯着唇角自嘲地笑。
当年他的离开是对这个城市的厌恶,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少女的心事也彻底的藏在了那个夏天。
许知恙的喜欢太过隐忍,隐忍到陈恙难以窥见。
他从来都不是很容易动心的人,但是在遇见她时,就彻底输了。
从许知恙写下那张明信片放弃陈恙的那刻起,他就输了。
陈恙声音哽咽,有点哑,散在空荡荡的禅房显得沉冷,他喉结滚了下,用很低的喉音自言自语:“许知恙,你从来都不是暗恋。”
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回应你。
陈恙不知道自己在窗边坐了多久,他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搁下夹在指尖的狼毫,仰起头,抬眼的时候眼底拉出的血丝猩红得吓人。
......
窗外,东方既白。
风透过窗边的纱质屏风吹进来,将案上没被压着的轻薄的宣纸吹了满地。
一地的经文。
他抄了一夜的经书。
上面写着——
凡所有相,皆属虚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下面被人用小楷工整地补了一句。
佛说一切皆为虚幻。
可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