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脖子上的雪貂毛领好看,蔚景逸寒暄道:“韩兄最近这是小赚一笔呀,这领子看起来可值不少银子。”
姓韩的男人哈哈大笑,继而说:“要是搁原来啊,毛色好的买不起,毛色差的我又看不上。”
蔚景逸有些好奇:“那现在呢?”
他说:“如今不一样了,现在纳罕部也和我们通了商,毛皮山民卖得便宜。”
来这里有年头了,蔚景逸知道那雪山脚下的情形,愈发奇道:“他们从前不是封闭着,不与外人往来吗?”
“蔚兄这就有所不知了,先皇后崩逝后,她的一个侍女奉她遗命前往雪山脚下,竟真打破了封闭的过去。先皇后嘛,你应该知道的,她的外祖是谭松,原就戍守过北境,皇后留下如此遗命并不奇怪,对了蔚兄……”
后面他再说些什么,蔚景逸已经基本上听不太进去了,只嗯嗯啊啊的敷衍着。
时隔多年,他竟然在此时此地听见了她的故事。
姓韩的弟兄有事先走了,蔚景逸仍在沉思。
侍女?
能称得上是她贴身侍女的,似乎只有那个小丫鬟了。
可那个丫鬟他也见过,实在不是个聪敏的,如何做得出来这么大的一番事业?
蔚景逸心里隐隐有了一个近乎荒谬的猜测。
这个猜测叫他手心微颤,几乎连杯盏都拿不稳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直接改了原定的计划,假作跑商的商人,当晚就往大寒山去了。
部族里对外人的敌意并没有就消弭殆尽,蔚景逸和其他几个来收皮子的商人一起,里里外外被搜了一圈之后,才被放了进去。
既然打着做生意的名号,那蔚景逸也不得不跟着装一装,他顺带着收了几张好皮子,状似无意地问卖家:“听闻那位中原来的女豪杰如今留在了你们部落里?”
卖主警惕地看他一眼,操着蹩脚的中原话说:“你什么意思?”
蔚景逸忙道:“在下绝无恶意,只是听闻她的功绩,心生向往,只求引见。”
听他在夸她,卖主的眼神才和缓下来,他拉来自己的儿子,叽里咕噜地和他说了一通,完了才对蔚景逸道:“你等等,我叫他去问了。”
蔚景逸忐忑地等了许久。
小男孩回来了,卖主听他说完,朝蔚景逸招了招手,说:“我带你去。”
蔚景逸的心越跳越快。
走过曲折的小径,一座颇具中原味道的小楼出现在了周遭的民居里。
院门是开的。
卖主敲了敲门,朝里面道:“周娘子,我把人带来了!”
周……娘子?
蔚景逸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里面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来了。”
周妙宛从院子里款款走出。
看清了来人是谁后,她也愣住了。
不过还是周妙宛先回过神来,她笑着说:“竟是故人呢。木大哥,麻烦你走一趟了。”
木大哥摆摆手,走了。
周妙宛带着笑,看着呆立原地的蔚景逸,邀他进来小坐。
蔚景逸迈开迟钝的步子,跟在她身后。
“稍等,我去隔壁借点酒来。”她说。
不一会儿,周妙宛就转身回来了,而蔚景逸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发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