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有生死之交了,两人当时又还年轻,便拜了把子,在得知各家的媳妇都有了身孕后,还订下了婚约。
只是后来因为动荡的缘故,两人分开后,再也没有见面,只是有几封书信来往。
但是在王老头的儿子看来,既然是过命交情,又是姻亲关系,那肯定是能托付的。
又想到这镇子偏僻,扶桑人说不准到不了这里,所以那临死之前,就托付自己的父亲将小女儿先带着逃到这个镇子上。
至于那时候的严酌云,正好跟着同学们到其他的城里去了,避开了这一劫难。
只是等他回来,早已经是物是人非,埋葬了双亲以后,便被闻讯而来的舅舅带走,改了姓名。
过了两三年,才打听到原来祖父和妹妹逃到了这个镇子上。
也是运气好,今年开学,便遇到一个怦然心动的女同学,没想到她家竟然就是这镇子上。
严酌云也趁机和她多来往,两人慢慢处成了男女朋友的关系,严酌云也从她的口中知道了这个镇子上到不少事情,更是暗地里打听到五六年前,有一对祖孙俩逃难到这个镇子上,住在那教堂里差不多有半年之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忽然走了。
如果真的离开最好。严酌云是这样想的。
但不管如何,还是决定亲自去看一看,如果真的离开了,自己也好向镇子上的人打听他们的去处。
所以一直表现得对孙艾青家乡的向往,甚至提出要来这里玩耍。
也是那个时候,他对孙艾青的感情已经变了质,心中已经拿孙艾青来当做工具人使用。反而是和自己在舅舅家认识的黄璧君来往更加密切。
至于王老头带着孙女玉秋逃到这镇子上,这里的确没有什么扶桑人,相对也比较稳定,所以他打算留下来。
只是可惜物是人非,王家没人了,而且也不知道王老头的孙子,也就是严酌云是死是活。
也就不愿意承认这门婚事了,给了他们一些钱,劝说他们离开,以免以后连累到女儿的名声。
毕竟他就这么个独女,从小如珠似宝地疼爱着,甚至还送她去城里读书,就是为了将来她能找个有出息的女婿嫁了,往后孙家也算是有依靠。
可是王老头虽然同意退婚,却不愿意离开这个镇子。
无他,只因此处安全,没有扶桑人乱杀老百姓。所以不打算离开,也就没要孙老爷的钱,就这样带着孙女玉秋住在教堂里。
至于答应退婚,也是考虑到自己的孙子不知道是死是活。
孙老爷见他们也没提婚事的事情,也就没再劝说他们离开,只是让他们搬到镇子上来,那教堂里到底不安全。
此刻王老头与大家回忆道:“这镇子上什么都好,我带着玉秋给人做些零工,也能混些饭钱,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天夜里,这教堂里忽然跑来了几个外乡人。”
他记得那晚上下着大雨,这些人外乡人也是没什么钱财,住不起镇子里的客栈,因此就来这里避雨。
王老头想都是天涯沦落人,所以拿出自己攒下的饼子招呼他们。
没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些人既然起了歹心,抢了他们所有的积蓄不说,后来还丧心病狂地伤害玉秋。
王老头只记得那时候他已经被活生生地钉在这墙壁里了,手脚怎样疼他也不记得,就记得玉秋逃出这教堂后,又被抓回来,小小年纪的她惨叫声和求救声一次又一次地被这大雨的声音掩盖。
等他再见到玉秋的时候,发现被那些折磨得半死不活的玉秋和他一样被钉在这墙里。
严酌云听到这些话,眼睛通红,愧疚地看着玉秋,她才十一二岁啊!“那些,我要杀了他们!”
却听王老头叹道:“说来也是报应,那天没等到天亮,我和你妹妹就咽气了。我们原本是想杀了他们的,没想到才追出来,正好天亮了。”
那些也准备离开,只是就在踏出教堂的那一瞬间,忽然教堂上面的墙壁砖石忽然脱落下来,将他们生生砸死了。
加上才下过大雨,镇子上的人又忌讳这里曾经有一对私奔的情侣死在这里,所以根本就没人来管。
这几个的尸体才不到两天的时间,就被山里的野狗豺狼给拖走了,连尸骨都没留下。
反倒是他们,被这些钉在墙里,还用书架挡着,反而得了个全尸。
所以说来,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几个畜牲终究是没有逃过。
可是即便那几个畜牲都死了,严酌云听到祖父和妹妹的一切遭遇,仍旧是心中怒火仇恨皆不能平。心想既然那几个畜牲都遭了报应,那孙家呢?所以便道:“我不会放过孙家的!”
但是却被王老头拦住,“孩子,这与孙家并没有什么关系,当时那样的状况,咱们王家什么都没有,人家就这样一个女儿,怎么舍得嫁到咱们家来受苦?而且你也是生死难料,所以人家退婚是合情合理,更何况也不是没有管我们,只是我们不要人家的钱,没听人家的劝搬到镇子里。”
死后的这几年,王老头不止一次后悔,当时要是他痛快地接了孙家的钱,不要去讲什么骨气,也许孙女就不会遭受这些痛苦。
所以听到孙子这话,生怕他真犯下什么过错,若是害了孙家,到时候跟那几个畜牲一样真遭了报应,那他们王家才是真正地绝后了。
可是严酌云却偏执地认为,如果当时孙家不提退婚一事,祖父可能就不会这样要面子,然后一直住在这教堂里,所以归根结底都是孙家的错。
因此并不愿意听王老头的劝说,只道:“不,都是孙家的错,要不是他们,祖父你和玉秋怎么会……”他没有办法去想,当时妹妹是怎么熬过这些痛苦的。
只怕这些年,那些痛苦仍旧是历历在目吧!
这一次,宋雁西其实是站孙老爷的,也觉得这王老头说得没错,人都是自私的,宝贝一样的女儿,当然舍不得嫁给一贫如洗的王家。
更何况那时候严酌云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
孙老爷作为一个父亲,可能是对的,他提出退婚一事,是道德上出现了一些问题而已,但这并不足以让他成为王老头祖孙俩惨死的元凶。
而且仔细论起来,王家本来就还欠着孙家的救命之恩。
现在严酌云玩弄孙艾青的感情,利用她,甚至听到街上那些不堪入耳的传言,也没有去替她证明清白,也算是成功报复了当年孙老爷解除婚事的耻辱。
所以他的确没有道理要去找孙老爷报仇,给他祖父和妹妹所谓的公道。
但是现在的严酌云就跟魔怔了一般,坚持认为就是孙家的过错造成了祖父和妹妹的死。直至他妹妹玉秋哭着求他,“哥哥,那几个畜牲被野狗叼走的时候,我和祖父就已经不恨了。你不要再想着替我们报仇,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毁掉一辈子。而且你这样,我和祖父也不放心离开。”
宋雁西也和适宜地提醒他,“你祖父和妹妹该离开这个世界了,他们耽搁得太久,再拖下去就赶不上转世的机会了,你是要他们一辈子都做这孤魂野鬼?永生永世被困在这小小的教堂里么?”
这话果然是对严酌云有些恐吓的。他从前虽然不信鬼神一说,也不相信人有什么转世轮回,可是现在他就清楚地看到了祖父和玉秋的魂魄。
因此还是点头答应了,只是这心里始终是没有放下,无论如何,他不会让孙家好过的。
宋雁西让小塔将这祖孙俩送走,看着严酌云还双眼通红地盯着尸体,“嘲风应该已经通知孙家,他们会帮你处理后世。”希望他能遵守刚才答应他祖父的那些话,不去找孙家报仇。
哪里晓得,这严酌云却是冷冷一笑,眼里含满了毒蛇一般的恨意,“我王家的事,不需要孙家的人插手!”说着,一面缓缓站起身来,看着墙壁里祖父和玉秋的尸体,“不能让他们孙家脏了我王家的人。”
这人有大病,让小塔觉得,当初孙老爷别救王老爷该多好,指不定就没这些事儿了。然后直接嘴下不留情,“我听到你和你那青梅竹马说了,你们没多少钱了,回城里还要花孙小姐的钱,那时候你怎么不觉得孙家的钱会脏了你?而且就凭你现在,也买不起棺材……”
不要孙家的帮忙,他直接将这两具尸骨扛回老家去么?
果然,一提到钱,严酌云整个人就萎靡了下去。
还真是印证了那句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
原来严酌云的舅舅家里条件也不好,因为他是王家留下的唯一血脉,所以为了供给他读书,他舅舅家的孩子们,几乎都已经在做工或是给人做学徒了。
他自己也是要面子,心里本来就还埋怨着舅舅擅自给他改名,也是打算读完书就将名字改回来的,所以在今年认识孙艾青后,就没再要舅舅家的钱。
这样想着以后自己将名字改回去,也是理直气壮,反正自己这后面花的不是他的钱。
至于花孙艾青的钱,一开始是觉得她是自己的女朋友,自己是她的男朋友,她那么多钱,自己花一点怎么了?
后来发现她就是自己娃娃亲的未婚妻,那用起来就更是理所应当了。
尤其是听到孙艾青说她家就她一女儿,那以后如果他们俩结婚,这钱不都是自己的么?那时候的他,也是真的想跟孙艾青结婚。
不过再到后来,从孙艾青口中打听到祖父和玉秋真的去了她们镇子上,还在那荒废的教堂里住过半年。当时就认定了肯定是被孙家嫌弃,把祖父和玉秋赶到那样的地方。
对孙艾青也就的那点爱也变成了憎恨,就更要花她的钱了。
不但他自己花,还带着黄璧君一起花。
平日里他没什么感觉,可是当听到小塔的话后,只觉得像是一条鞭子一般,狠狠地抽打在自己的身上。
但是并没有让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孙艾青,反而认为自己的尊严被孙艾青好孙家侮辱到了。
倏然站起身,“那又如何?大不了以后我还他们就是。”谁要他们孙家的臭钱了?
他却不知道,从嘲风口中得知这王家祖孙俩的尸体被人发现在这教堂里后,孙老爷就连忙来了。
孙小姐不放心严酌云,也跟着追来。
正好在过道里听到这些话。
孙老爷在得知严酌云的身份之后,先是第一惊。
第二惊则是他欺骗女儿的感情。
花自家的钱,还带着别的女人花,这都不算是事情。
此刻听到严酌云这所谓有骨气的话,气得再也忍不住,大步地朝着房间里走过来,愤怒地看着严酌云说道:“你恨我当时退婚,你要报复我就报复我,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女儿?”
孙艾青此刻已经哭得跟泪人一般,只是听到父亲要责问严酌云,还是跟着追进来劝说:“爸爸,我们还是先找人安葬他们吧。”她没直接让父亲别去追责严酌云,而是巧妙地提起王老头和玉秋的安葬问题。
果然,死者为大。孙老爷还是将怒气压住了,看着墙里被钉着的两具尸体,忍不住红了眼眶,“伯父,您当年要是不赌这一口气,拿着钱离开,或是在镇子上找个地方安家,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啊!”
当时虽然他一开始是想让王老头带着孙女离开的,可是后来也就不多管了,毕竟只要孙老头不提婚事,就什么都好。
但是没想到孙老头这样要强,愿意退婚,但是却不要钱。
而终究,严酌云还是因为囊中羞涩,选择让孙家帮忙。
因为他自己试了一下,作为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读书人,他甚至连将祖父和妹妹的尸体从墙上弄下来的本事都没有。
所以最后还是不得不向孙家屈服。
这祖孙俩的魂魄送走,尸骨也有人收殓,宋雁西便带着小塔他们回了客栈里。
黄璧君等了一夜,没见着严酌云回来,倒是一起去的同学们半夜就忽然回来了。而现在小塔他们都回来了,仍旧是不见严酌云,连忙找过来朝宋雁西等人询问。
宋雁西自然是没搭理,她这里还带着那五阿哥呢。
当时那祖孙俩出现的时候,她就让女娲树先收起来了。
毕竟那样一个人站在那里,总觉得有些突兀了。
这会儿让小塔和那黄璧君周旋,自己则带着小银先回房间,把那五阿哥放出来。
五阿哥知道有储存东西的法器,却不知道还能储存人,如今也不敢小看宋雁西了,一发现自己可以开口,立即朝她开口道:“本皇子不管你是什么来路,不过只要你现在臣服于本皇子脚下,将来你要什么,本皇子都能给你。”
宋雁西听到这话不免是有些好笑,“你命都快保不住了,哪里来的底气给别人许诺这些?”更何况他是没有脑子么?自己连他都能抓小鸡一般随便地抓起来,那他所能给的东西,自己当然也能凭着自己的本事拿到。
所以为什么还要靠他,走他这个中转站呢?
所以对这五阿哥的发言就很疑惑了。也不忘朝一旁的小银说道:“男人的鬼话千万别相信,你看他这话,咋一听只要我放了他,他就满足我所有的一切愿望,那脑子转不过来的,指不定就很感动。但是你但凡用脚趾头一想,一个阶下囚而已,自身难保,能有这些本事么?”
她是想,阿银这个年纪,没准过一两年就要谈恋爱了。到时候儿大不由娘,还不如趁着现在她还没谈恋爱,自己先给她立好三观要领,免得到时候被人牵着鼻子走。
小银认真地听着点头,“姐姐我知道,我都能抓到他,那他许诺给我的一切,我应该也能自己办到。”
宋雁西对这个答案是相当满意,“对,就是这样的。”
而五阿哥则是气得脸色发白,虽然事实上他那脸色就比常人要苍白几分。可是这心里其实也发怵,生怕宋雁西会杀了他。
所以还是在想办法琢磨,只要让她解除自己身上的禁制,不然是没有活路的。
可是他办法都还没想到,外面就传来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他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极其不祥的预感。
果然,只见小银去打开门,走进来的果然是个熟面孔。
五阿哥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宋雁西,又看了看居然乔装得跟着镇子上的庶民们一样的老七,终于也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忽然被人盯上了。
他离开瑶台,来到这外面的时间不少,却唯独这一次被人抓住,还是在他竞选瑶台之主的时候。
一时懊恼不已,自己应该早就能猜到才对。
“卑鄙!”他恨恨地看了摘下帽子,大咧咧地坐在桌前打量着自己的七阿哥,痛声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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